著他驚愕的俊容,她眼中的痛還沒能消去,卻又是一笑,“其實我也不知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但直覺如此,我知道你懂我。”
寧墨眼中的詫異慢慢褪去,她體內流著他的血,有所感應也不足為奇,“你想看的,只是怕自己看了更難割捨。”
“他是天女的夫君,我不能不捨。”笑在無憂嘴角化成一抹悽然。
寧墨長嘆了口氣:“不管信中什麼內容,即便是現在讓你很痛,讓你更難割捨,但無論怎麼痛,真了舍了,便會有新的開始。但如果現在你不看一眼,便毀去,心中必存下遺憾,那將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無法釋懷,壓抑著的哀慟總有一天會爆發,到那時,你又將如何?”
她兒時與子言相依為命,這份情雖然不同於男女之情,卻無人可以代替。
等她長大,看著身邊姑娘們懵懵的男女之情,想的全是那個對她全心愛護的少年。
漸漸地,對那個已故的人,生出愛戀。
她愛上了一個心中存著的影子。
那些年,她心心念唸的只是那一個人,後來即便是遇見他,偏偏他與子言長著一樣的眉眼,她看著他,想到的仍是那個人。
理智告訴她,他非他,於是對他說過,給她時間忘記那人,忘記那人,便能全心的待他,如今叫她還能如何忘?
寧墨的話象一根燒紅的烙鐵,直接烙上她的心臟,皮焦肉爛得痛,痛很快竄向四肢百骸。
寧墨又道:“有很多時候,我也想逃,可是事與願違,根本逃不掉,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
無憂愣住,面前仍是她熟悉的那張絕美無匹的冷峻面龐,這少看看似柔弱,卻有堪比磐石的堅韌。
他坦然地承認自己的懦弱,也正是他能無畏地看待自己的懦弱,才會有那般堅不可摧的堅強心性。
無憂捏著信封的手微微地抖,似乎拿不住信封,下意識地握緊,信在手中揉皺。
寧墨直視著無憂忍痛的眼,慢慢放開她的手腕,“我的琴絃斷了,備用的琴絃不在身邊,我得出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暫時頂一頂。”
失去力氣的牽扯,無憂身子一歪,跌坐在身後三腳圓凳上,看著寧墨坐在輪椅上的背影離開客房,緩緩壓過小院中的石子路,最後消失在院門外,只剩下被風吹落的桃花瓣飄飄揚揚。
一片粉紅的桃花瓣從窗欞飄進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顫顫巍巍徘徊一陣,不捨得滑落下去。
無憂輕噓了口氣,“也對,既然要痛,倒不如一次痛個夠,然後瀟灑地放手。”
握著封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鬆開來,慢慢抹褶皺,小心的拆開。
信上內容只得繆繆三個字,“石墓見。”署名竟是“子言”。
時間竟在她偷聽峻衍和峻熙與鬼面密謀之前。
嘴角輕抖,原來他早做好安排,給鳳止留下信函。
又怪不得,她要回府,他絲毫不加阻攔。
那是他事先做好準備,她回府後可以從鳳止那裡得到這封信。
她得知鬼面就是子言,一定會前往桫欏林尋他,而他只消打完這仗。就可以回去與她相聚。
可惜她心裡只有一個執念,阻止鬼面殺害不凡,回府後交待完事務,就匆匆離開。
沒有空出一點時間來等鳳止,這封信與她終是擦肩而過。
心底如同燃起陰柔的火苗,燎得五腑六髒如焚如炙,或許真是天意。
將信紙用心疊好,在燭火上點燃,丟入身邊火盆。
看著熟悉的字跡在火苗中扭曲,被吞沒,開裂的心臟上再次被滾油澆過,一下一下地抽搐。
火焰漸小,最終熄去,只剩下星星赤紅的灰燼。
她一吸鼻子,望向遠處,“這樣也好。”
城西寧府西院
清兒從屋中奔出,聲音微哽,“寧公子,我家公子真的醒了。”
寧墨目如冷潭,只是輕點了點頭,看不出任何喜樂。
清兒繞到他身後,幫他推了輪椅,絮絮叨叨地道:“我昨兒照著寧公子所說,熬了參湯候著,到了酉時,公子果然就睜開了眼,還知道要水喝。都說沙華醫術如何了得,我看寧公子的醫術才是真好。”
寧墨由著他絮叨,並不搭話,到了床邊,手指搭上不凡手腕。
不凡慢慢睜眼,昏迷這許久,雖然轉醒,眸子裡卻仍然沒多少神彩,笑了一下,道:“我又欠你一條命。”聲音滲雜著破啞的沙沙聲。
寧墨睨了他一眼,只是示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