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端著盛著毒酒的杯子正慢慢湊到唇邊,見子言從窗外探出頭,驚得什麼也忘記了。
子言看過地上繩索,向她招手,低聲道:“憂憂,不要喝,把外衣脫掉,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我帶你走,快……”
她身上華麗的公主服,十分累贅,牽牽絆絆,根本跑不快,要想從這許多繩索上跑過,根本不可能。
如果子言翻進視窗,就會碰到連著鈴鐺的繩索,一路踩踏過來,再帶著她返回視窗,來去的時間,必然會被外面守著的侍衛死死地堵在屋中。
所以只有她脫去衣裳,奔跑過去,在守衛衝進來前,翻出視窗,還有一線希望。
然深宮之中,有密佈明侍暗衛,她作為公主,不會不知,他能摸進來已是不易,又豈能再帶著她在侍衛的追捕中離開。
如果她奔了過去,就會驚動門外守衛,就算她爬出窗外,也是逃不遠,到頭來死的不是她一個,她不想他陪著自己一同死去。
她看著他笑了,他能再回來救她,能再看他一眼,已經足夠,此生已是無憾。
子言見她不動彈,急得連連招手。
她望著他,笑著喝下杯中毒酒。
他所有動作在她喝下毒酒的瞬間停住,眼一眨也不眨地怔看著她。
她想,等她死了,他就會離開。
沒想到,他回神之後,慘白著臉,翻進窗臺,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將她抱在了懷中。
無憂回想往事,眼睫微微溼潤,那火竟然是子言放的,他是想帶著她乘亂逃走。
不著痕跡地以袖掩杯,掩去自己的失態:“這麼說小太子是死了?”
“自然是死了,據我們當時在西越的使者回來說,後宮大火都衝了天,把火撲滅,南朝小太子將常樂公主死死護著,自己燒得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頭,而常樂公主的屍體倒還完整,當真神奇得很。後來下面的人還亂嚼嘴根,說是上天為那小子的真情所感動,才照了他的心意,沒將常樂公主一併燒去。”
他說完奇怪道:“對了,屍骨還是你娘收殮,難道沒跟你說過?”
無憂的心慢慢冷去,默默地將杯中酒飲盡,難道鞦韆、風鈴都不是他親自為之,而是別人代他所做?
“我娘不跟我說這些。”
“也是,那時你還小,這些都與你無關。”峻珩實在不解,她以前有名有號的,做什麼無故改成了一個死人的名號,將她又打量了一番,心存迷惑:“你問這些做什麼?難道你和那個常樂公主,有什麼關係?”
“我和她能有什麼關係?”無憂心間陣陣絞痛,如果子言當真沒了,自己在這府中還有何意義?
起身離席,走出兩步才回頭:“今天對你我來說,不過是個形式,見過也就行了,就這麼散了吧。”
峻珩微愣,以為她今天定會百般刁難,沒想到就這麼幾句話就算完事,反而有些不踏實:“那我該如何向我父皇回覆?”
“你愛怎麼回覆,怎麼回覆。”無憂心裡沉甸甸的,已無心再留,如果子言不在了,她也沒必要在這兒扮什麼興寧。
峻珩看著她離開,仍像在做夢一般,雖然今天不過是個形式,但也得常樂應允,如果她不應允,也是不成。
方才她還說要提條件,現在卻什麼條件也沒提就把這事給結了,得來太容易的東西,反而讓他不知所措。
呆怔間,有下人匆匆奔來:“太子,陳府失火了,聽說把玉器倉給燒了。”
無憂雖然已無留下的心思,聽到‘玉器倉’三個字,仍停了下來。
峻珩吃了一驚,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撞翻了身前杯盞:“救下了嗎?”
“撲滅了,不過火勢太猛,裡面就一會兒的功夫,全燒得不成樣子,架子全毀了,玉摔了一地,碎了個七七八八,也沒人敢動。侯爺正趕著回去收拾,叫小子來給太子回個話,說太子對玉有研究,請太子過去,幫著看看,看還能存下多少有用的。”
峻珩沉著臉,二話不說,抽身就走,扭頭見無憂立在一邊看著,只得停了下來:“侯爺愛玉如命,家裡出了這事,也指望能存下些。我這些年也沒少打擾侯爺,如今他有事相求,我也不好不幫,所以……”
“你去吧,我會請我爹孃向賓客解釋,不會誤會你提前離開是因為你我不和。”無憂冷笑,不過是擔心他帶來的那塊玉。
峻珩忙謝過無憂,匆匆領著下人走了。
無憂隱隱感到這件事與姨娘那日尋阿福有關,所以峻珩離開也是必然,就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