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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楚玄一陣旋風似的從門外衝進來,奪過我手裡的碗轉身便跑。

這回我看清楚了,記憶中溫文爾雅的楚玄,此刻卻是滿臉胡茬,整張臉紅得活象關公。我忍不住笑著喊了聲:“楚大哥!”

他猛然剎住腳步,好像被定了身似的站在原地,過了半晌才背對著我說:“我自己來就行了,不必勞煩姑娘。”語氣又恢復了往昔的那種平淡,還帶分了生疏的感覺。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乾笑了一聲掩飾道:“王大姐讓我來收拾的,楚大夫不用客氣。”王大姐就是奶孃,以前一直喊她“奶孃”,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姓王。

楚玄低頭嘆了口氣道:“你又不是病人,喊什麼大夫。就喊楚大哥吧。”他緩緩轉過身來,注視著我的眼神複雜難懂,彷彿看著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熟悉卻又陌生。

那目光讓我心中一凜,不知是否被他看穿了身份,強自鎮定地抿嘴一笑,搶過他手裡的碗筷道:“還是我來吧。楚大哥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他直視著我,目光漸漸黯淡了下去,慢慢化成越來越濃的憂傷:“你也叫小寶?我曾有個義妹也叫小寶,也和你一般活潑愛笑。我曾許她在此等她,她卻……獨自走了。可是,我總覺得她會回來,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叫我‘楚大哥’,就好象你剛才那樣。”

他越說越輕,我的眼眶卻越來越溼潤。儘管早已知道“我”已經溺水身亡,一向如閒雲野鶴般的他,為了一句陳諾在這裡等了半年。

“楚大夫,門口的馬車還在等您呢。”門外,藥鋪夥計的聲音既恭敬又焦急。

楚玄這才回過神來,忙應了一聲出門去了。我鬆了口氣,他看起來似乎並未識穿我的身份。這樣也挺好,省去不少麻煩。

“是你?”院子裡楚玄的聲音很是吃驚,似乎遇到到了熟人。

對方沒有回答,又聽楚玄說:“你知不知道官府的人剛來過這兒?”

良久的靜默之後,我聽到了一個令我全身血液凝結的聲音。

“我來幾日便走。”

那人說得很輕,對我來說卻如同一聲響雷。我幾步衝向門邊,手中的瓷碗跌落摔成幾片,那聲脆響使我恢復了幾分理智,抓住門框硬生生停在門裡,按住起伏不已的胸口,側頭朝門外望去。

真的是他!我的心再次狂跳起來。

三少一身黑衣站在楚玄對面。無論是曾經身著豔麗的笑三少,還是一襲白衣的蕭無塵,他總愛把自己收拾得乾淨整潔,一如現在的他,一塵不染。只是那件黑色的衣袍,令那張消瘦了許多的臉看起來竟比不修邊幅的楚玄還要憔悴。往日神采不再,如今他的身上既沒有笑三少的放蕩不羈,也沒有蕭無塵的強悍霸氣,如果不是先聽到了他的聲音,我幾乎不敢認他。

也許是聽到了碗碎的聲響,楚玄不安地回頭望了我一眼。三少仍略低著頭,眼神比那件黑色長袍還要黯淡,似乎周遭任何事都與他無關。我勉強笑了笑,從門口走出來,卻一步比一步更沉重,終於停在了院子中間,不知所措。

“楚大夫!好了沒?”那名夥計已經等得不耐煩,在大門外扯著嗓門喊了一聲。

楚玄皺了皺眉憂鬱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衝我拱了拱道:“煩請小寶姑娘照顧一下我師弟,楚玄告辭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

三少聽到那聲“小寶”時猛然抬頭朝我望來,原本蒼白的臉上頓時有些了光彩,那光彩在他看清楚我的臉後隨即逝去,失望過後又是那般抑鬱蕭索的模樣。

他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拿袖子隨意撣了撣青石桌面,周圍的空氣就染上了他身上的憂鬱味道。

“有酒嗎?”他淡淡問道。

藥鋪裡只有五加皮這種藥酒。酒倒是好酒,酒色深紅如血,酒香四溢,還帶著一種清肺提神的藥材香氣。看著他喝酒的樣子,我暗暗吃驚。他曾經是隻喝茶不喝酒的人,要說五加皮也有三十來度,他卻如同喝茶一般。他喝得不算快,卻一杯接一杯的沒有停頓。酒香帶著他的憂傷,在院中四散開來,濃得無法化開。

我覺得有些壓抑,抬頭越過大院的白灰牆望了望天邊,幸好天空是晴朗愉快的。悠閒的雲朵象老人吸旱菸時吐出的菸圈,似有似無。幾叢碧綠的杉樹葉探入牆來,悄悄地瞅著院內的人。一隻褪完毛的癩皮鬆鼠懶洋洋地趴在牆頭,眯著眼享受初夏的太陽,突然不知被什麼動靜驚嚇到,甩起尾巴沿著牆頭一溜煙地跑了。

一片水綠色的雲從牆外飄了進來。我揉了揉眼睛,正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