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在蘇州之戰中搶搭浮橋的展東祿。他是克字團第一營的營官,亦曾是關卓凡原來步軍馬隊之中的一名哨長,為人機智,作戰勇猛,是伊克桑手下最得力的干將,現在終於也能夠自領一團人,算是修成了正果。
軍械上卻一時不能補充完整,除了由七寶緊急調來的部分槍械和八門野炮之外,其餘的便只好先從繳獲的洋槍洋炮裡面擇優揀選。雖然制式不能統一,但好歹湊齊了三個團的裝備,勉強可以稱為用洋槍洋炮武裝起來的軍隊了。
整編之後,接著就是整訓。關卓凡在慕王府跟李鴻章見完面,由劉郇膏陪著,不騎馬也不坐轎,安步當車,向城南的齊門行去,琢磨著今天該到哪個團去看訓練的情況。
說起來,現在軒軍幾乎相當於有十個團的編制了,橫向鋪開,管起來已經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了。
城裡的街面上,熱鬧非凡。李秀成自奪佔蘇州以後,一直在這裡細心經營,而這一回,蘇州又幸運的躲過了戰火蹂躪,因此這座東南名城在經過了最初幾天的混亂之後,立刻顯出了繁華依舊的本來面貌。即以上海縣城來相比,也還頗有不及。
然而走著走著,關卓凡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斂去,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不住打量著街邊的人群。
“軒帥,可是有什麼不對?”劉郇膏主意到了他神情的變化。
“兵太多了!”關卓凡皺著眉頭說道,“怎麼一回事?”
街上固然是繁華熱鬧,但每走幾步,就能見到身穿號服的大頭兵,三三兩兩地在街面上流連,其中也能見到服色鮮明的軍官。有的兵注意到關卓凡這一行人,即使不認得這位“軒帥”,亦認得出他左臂上那圈白色的袖箍,和頭上那支雙眼花翎,連忙躬身退開,就手請一個安。但更多的兵,都在興高采烈地出沒於各家店鋪,或是圍著路邊的攤檔討價還價,全沒注意到這位軒軍統帥的經過。
“哦,這個,”劉郇膏明白了,向他解釋道,“是上一回的營務會議,丁提督和我們幾個議定的。大家剛打完一場大仗,讓他們松泛一下,每日有兩成的兵可以輪假。”
從上海打到蘇州,一路連番惡戰,讓部隊有個鬆弛的機會,不是不可以。但蘇州開城已經大半個月了,還是這樣的情形,則整訓從何談起?
“這件事,我怎麼不知道?”關卓凡停住了腳步。
劉郇膏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不滿,正想解釋,卻見關卓凡的手向前一指,只見右前方的一家酒樓裡,走出來幾個兵士,腳步虛浮,滿臉通紅,大聲說笑著向城西走去。
“那幾個兵,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地,還不回營,這是要去哪裡?圖林,把他們叫過來問問!”
領頭的居然是一名戴著綠色袖箍的哨長,被幾名親兵一路扯了過來,還不服氣,仗著酒勁嘴裡嚷嚷著:“搞麼事?搞麼事?老子又得違反軍法!”
等到看見關大帥,認出來了,這才知道自己闖了禍,臉色刷白地跪在地上,酒也嚇醒了大半。而他這一番嚷嚷,也讓街上的軒軍官兵,發覺是大帥在處置人,幾百人嘩啦一聲,請下安去,只剩下那些不明所以的商販和老百姓,站在街邊,茫然失措。
整條大街,一時寂靜無聲。
*(未完待續。。)
第一一三章 女館
關卓凡先不說話,盯著跪在面前的哨長看了半晌,才開口問話。
“叫什麼名字?”
“劉……劉大弟。”
“吃飯喝酒,給錢了沒有?”
“給了,給了,一兩三錢銀子。”
“嗯,”關卓凡點點頭,“吃飽喝足了,不回營,這是要去哪裡耍啊?”
這句話一問,劉大弟張口結舌,遲疑著沒有回話。
“怎麼啦?大帥在問你話!”圖林喝道,“你是沒長耳朵,還是沒長嘴巴?”
“是去……去女館。”劉大弟垂頭喪氣地說。
關卓凡不明所以,但說起女館,劉郇膏卻是知道的。
女館是太平天國所頒行的一個惡法。洪秀全以“萬惡淫為首”的緣故,從打下武昌開始,敕令全城百姓,必須男女分居,雖夫婦母子亦不可融通。把數萬女子,集中在指定的區域和宅子內居住,稱為“女館”,又叫做“女營”,由軍中的女百長、女總制、女軍帥等監管帶領,形同女囚。李秀成在蘇州,亦搞了這一套,只是隨著時日推移,這套違反人倫的規矩,實在執行不下去,才又重新放寬,允許當地女子各歸本宅。
然而仍有外鄉的女子,或是無家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