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須得督促商人,如數發行,不可以囤積居奇。”
“爵帥放心,”新授了江蘇皋司的劉郇膏正色道,“若是有人敢不尊法度,皋司衙門必嚴查糾彈。”
“好。”關卓凡點點頭,“其實只要一開始督促得緊,到後來新洋源源不斷地鑄出來,就是有人想囤積,也是做不到的事情。利先生,香港那邊,都打聽確實了麼?”
這是在問開鑄銀元的整套機器。鑄銀元,用的是“合金”,除了白銀之外,還需要摻銅摻鉛,如果想要做得精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非用最好的機器不可。
好在利賓早已經打聽好了,因此很沉穩地答道:“這就是方才錢參政說的,英商亨得利在香港鑄洋錢所用的那一套機器。因為已經停鑄,所以機器亦閒在那裡無用。只要我們這裡定下來,我即刻就可以派人到香港,把全套機器帶技師一起接過來,若是有圖樣,連模子都可以先在香港開好。”
在任何時候,新錢的圖樣都是一件天大的事,因此在座的幾個人,一時都動開了腦筋,只有關卓凡搖了搖頭,說道:“不用費這個心,民間用慣了本洋、鷹洋,那麼新鑄的銀元,就不折不扣按照原來的樣子去做,只把中間的徽記,換成一個‘蘇’字好了,叫做蘇元,老百姓如果愛叫做蘇洋,那也隨他們。至於年號,自然是同治二年。”
這個法子是對的。新洋只求發行順利,尊重老百姓的習慣是最簡便的做法,別的考慮都可以向後擺一擺。
“爵帥,”趙景賢作為藩司,比別的人想得要多一層,“這事不是小事,咱們用不用請旨辦理?”
“我自請陛見的摺子已經發出去了。”關卓凡沉靜地說,“你們儘管著手籌辦,待我回京之後,面奏兩宮,必蒙恩準。”
大家一齊答應了,有關洋務的這一件大事,今天就算是議定了。關卓凡起身送客到二門,拱手作別,回到簽押房,把大帽子摘了往案上一扔。
“張順——!”
等到張順伺候他換了一身輕衣小袍,聽差又端了一盆涼水來抹扯了一番,才算舒服了,透一口氣,把涼了的茶拿起來一口喝盡。
“爺,再過五天,就是喜日子了。”張順低眉垂眼地提醒他,“姨太太就要進門了。”
“唔……”關卓凡嘴裡嚼著茶葉,翻了翻眼睛,“要我做什麼?”
“小人不知道。”張順仍舊是很恭順地說,“想來是做新郎。”
“……知道了。”關卓凡啼笑皆非,無可奈何地說。等到張順走了,才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取過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薛濤箋,在“鑄幣”那一項上,用筆打了一個勾,長吁了一口氣。
打算用三個月的時間,底定中國近代化的程序,說出去,誰信?
關卓凡心說,連我自己,都有點含糊,
(新捲開更,跟大家求張月票支援~)
*(未完待續。。)
第二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
三個月,聽上去不可思議。
洋務運動這件事,說複雜也複雜,千頭萬緒,自然不是三個月能夠做得下來的。但若是說提綱挈領,抓住要點,把現在就能夠辦的事情,開一個頭,打一個基礎下來,那麼三個月的時間,也足可以有一番作為了。
這三個月,是開局。
這件事情,是真正關乎中國國運的大事,兩年多來,關卓凡已經在心裡想過無數次!現在,終於可以開始著手了。
一刻也等不得。
一步也錯不得。
現在江蘇一省,人、財、物、兵,無不就手,再加上一個上海,是最好的視窗。
而朝廷對地方上的管制,也因為連年戰亂,出現了一個難得的空窗期——固然對大員的任命上仍是抓得極緊,但興辦的事務這一項上,只要以軍務為號召,無不准許。地方督撫日漸權重,已是不爭的事實。
好機會,關卓凡對自己說。他決心要拿出自己全部的智慧,所有的歷史知識,把這件事情做成它。
至於京中的“洋務之爭”,那是題中應有之意。親貴如雲,高官如雨,這樣的地方,桎梏沉重,本來就不是開展洋務最合適的地方。
管制最松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容易發生變革的地方。
恭親王不容易,這一回他“鬼子六”的名號,只怕更要坐實了。關卓凡聽說,京城裡面,已經有人在大街上張了無頭貼。那一副對聯。工整得很——“鬼計本多端。使小朝廷設同文之館;軍機無遠略,誘佳弟子拜異類為師”,把朝廷、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