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某度之,異日之禍,必先根本顛仆,而後方州無主,人自為政,殆不出五十年矣。’
“甲說:‘然則南遷乎?’
“乙說:‘恐遂陸沉,未能效晉宋也。’
“甲說:‘本朝君德正,或不至此。’
“乙說:‘君德正矣,然國勢之隆食報不為不厚。國初創業太易,誅戮太重,所以有天下者太巧,天道難知,善惡不相淹,後君之德澤未足恃也。’
“甲說:‘吾日夜望死,憂見宗廟之隕!’”
文祥愈聽愈是心驚,背上的汗滲了出來。
關卓凡說道:“這段話,如果世宗或者高宗皇帝聽到了,大概會興起大獄也說不定——可是,時至今日,如果咱們還要掩耳盜鈴,哼,博川,法王路易十五生前說的一句話,你聽過沒有?”
文祥說道:“這個,文祥孤陋,請貝子賜教。”
“我死後,將會洪水滔天。”
文祥身上的汗,已經溼透了內衣,坐立難安。
關卓凡淡淡地說道:“這位法國國王,算得實在很準。因為太子早薨,他的王位由王孫繼承,是為路易十六。新王登基十五年後,法國革命爆發;三年後,國王王后,雙雙被推上斷頭臺,身首異處。”
文祥抬起了頭,神色驚恐。
關卓凡說道:“博川,咱們辦洋務,洋人的史實也該好好了解一番。法蘭西大革命殷鑑不遠,這面鏡子,咱們要時不時地照一照。”
文祥低聲道:“是。”
關卓凡說道:“博川,你所為何來,我大概不會猜錯。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為國家計,為朝廷計,為子孫後代計,有些人不能再用,有些制度不能不改,有些錢不能再花——這幾條六爺贊成,我自然唯六爺馬首是瞻;不然,道不同不相為謀,又何必硬湊在一塊,互相碰得頭破血流呢?”
*(未完待續。。)
第五十一章 奉恩基金
文祥離開毅勇忠誠貝子府的時候,已是深夜了。
天上飄起了雪花,他坐在轎子裡,卻血脈賁張,渾身燥熱。
激動、興奮、迷茫、恐懼,幾種情愫混雜在一起,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
關卓凡開出來的“盤口”,實實在在地把文祥驚到了:他真的要改革八旗。
關卓凡說道:“揹著這個包袱,中國永遠也走不快,人家走兩步,咱們走一步——人家本來就遠遠兒地走在咱們前面,這可怎麼追?只有人家走兩步,咱們走三步、四步,才有可能追得上去!”
“怎麼才能走得快?這個和行軍打仗一樣,‘輕裝上陣’!”
“這個道理,回匪都懂。鳳翔一役,回匪拋棄老弱輜重,輕騎急竄,如果我不是早已派了一支兵在回匪西逃的路上等著了,還真就給他們逃進了甘肅!”
“狠不下這個心,就只有到時候一塊兒同歸於盡了!”
關卓凡目光炯炯地說道:“你文博川自然想著,‘這是粉身碎骨的事情’——不錯,關某就是報定‘粉身碎骨’這四個字來做這件事情的。做不成,這個大清朝反正是要‘粉身碎骨’的,關逸軒不過先走一步而已!”
關卓凡銳利的目光錐子一般釘在文祥臉上,說道:“文博川,你怎麼想啊?”
自己是怎麼想來著?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熱血上湧,撩袍子跪下。大聲說道:“文祥願追隨貝子。粉身碎骨。在所不計!”
自己許是真的昏了頭?
關卓凡的“改革”,不是肅順那種“扣減錢糧”的小打小鬧,而是要引誘、逼迫旗民,將國家將養他們的這一份錢糧,永遠放棄,只保留一個名義上的旗籍。
朝廷給的條件主要有兩個。
一個是,一次性給予一筆類似於“遣散費”的款子,數目相當於一個旗兵五年的俸銀。也即這家旗戶未來五年的總收入。這筆錢,大致是三百兩銀子。
一個是,解除實施了兩百多年的對於旗人的從業限制,允許旗戶“自謀出路”。同時,“協助生業”,就是給予“就業指導和幫助”。
這個“協助生業”,包括一段時間,大約三至五年內,免繳、少繳各種賦稅;國家給予小額的低息甚至無息貸款;無償提供種子、農具等。
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開發東三省”。
關卓凡說道:“東北是我朝龍興之地。進關以後,順治朝以降。都把東北當做咱們旗人的‘後方基地’。既然是‘基地’,就得用心經營;現在這個樣子,千里沃野,就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