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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第五十七章 這個女人不簡單

前些日子,京裡曾有皇帝病重的謠言流傳,因而皇帝病情好轉,在“一片雲”傳戲的訊息,成為朝野矚目的大事。這幾天的京城,平日裡肅穆的朝堂忽然熱鬧起來,那些本不必日日上朝的閒散官員,冷曹官員,也一個個的趕來,有意無意地聚在離軍機處不遠的地方,談天說地,其實卻都是在等著,看有沒有皇帝的訊息。

所等的,是熱河來的包封,也就是每日從熱河照例送回的各類文書。這一日,終於等到了想要的東西,從在京值守的軍機章京那裡傳出訊息,今天收到的三件奏摺上,都有皇帝的御筆親批,字跡端正有力。

看來皇帝的身體正在好轉的訊息,似乎不假。恭王的幾個親信看過御批之後,做了一番商議,認為假如皇帝的身體能夠康復,那麼對付肅順的一些佈置,也就不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了。可是單看御批的幾個字,不能有確切的答案,因此決定還是要讓人去一趟熱河,儘量弄清楚,再做打算。

這個任務,落在朱學勤的身上。於公,他是留京的這班軍機章京的領班,以述職的名義,去向熱河的軍機大臣做一個彙報,名正言順。於私,他跟曹毓英既是好友,又同為恭王集團的兩大謀士,正好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因此由他去是最合適的。

說走就走,當天就把往熱河述職的稟帖發了出去。第二天,朱學勤只帶了一個長隨,僱了車,離京出發。在路上走了四天,在五月初三這一天趕到了熱河。

到了熱河住下,來拜訪的人一概被很客氣地擋了駕,理由很堂皇:還沒見上官,不方便先見客。然而到了起更時分,卻有兩頂小轎,先後抬到了朱學勤所住的房子門口。

來的人是曹毓英和關卓凡。做主人的也不聲張,拱一拱手,靜靜的肅客入內,關門落鎖,讓長隨守在院子裡,這才開口說話。

“琢翁,這大半年在熱河,辛苦了!”

“各有各的難處,”曹毓英笑道,“若說辛苦,倒是以逸軒天天練兵,最為不易。”

關卓凡一直沒找到跟朱學勤見禮的機會,此刻見說到自己,就要離座請安,卻被另外兩人一起按住。曹毓英便道:“逸軒,自己人,不用客氣。”

“是,卑職見過朱大人。”

“逸軒,我在京城,早就想見你一面。”朱學勤親熱地說,“赫赫有名的城南關三麼!自己人說話,你別老是卑職卑職的,咱們兄弟相稱,明白了?”

“是,卑職明白。”

朱學勤和曹毓英都笑了起來。曹毓英先不管關卓凡,問朱學勤:“修伯,我在熱河是久旱盼甘霖,你這次來,有什麼好信兒?”

“好信自然有,可也要聽聽你這邊的訊息。”朱學勤把京城裡的情形,先向曹毓英做一番長長的敘述,最後總結了一句:“不客氣說,京城的‘四心’,都在恭親王這一邊。”

這個說法,曹毓英還是第一次聽見,問道:“什麼叫做‘四心’?”

“官心,民心,旗心,軍心,眾望所歸,都在王爺身上!”

曹毓英明白了,深深點頭。英法聯軍攻城,皇帝率了一干親信大臣跑了路,京裡的局面,全靠恭王苦苦支撐。俗話說,“百姓心裡有桿秤”,危難之下,誰才是跟他們共度難關的人,一望可知,因此京城的官民歸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至於旗心也傾向恭王,是因為旗人對肅順的施政不滿,原有的優遇,被他屢加削減,而且把旗兵旗將視若無物,這些都令旗人怨聲載道。京城的部隊,包括熱河的禁軍,大多是旗營,因此旗心也就是軍心。

“然而一切都要看皇上的病情而定。”朱學勤道出了此來的本意,“若是皇上龍體無恙,那這些都不必提起,今後慢慢地跟肅順周旋就是了。”

曹毓英點了點頭,沒言聲。

“琢翁,聽說上個月皇上在宮外傳了戲,一連看了整整半天,精神大好,有這事沒有?”

“有,是在如意洲的‘一片雲’,我亦恭在其列。皇上看著瘦了不少,不過精神健旺,倒是不假。”

也就是說,皇帝病情轉好的訊息,確有其事。朱學勤和曹毓英一時都陷入沉思,默不作聲了。

“皇上……大約撐不過六月了。”關卓凡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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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石破天驚!如果被外人聽了去,幾乎就是族誅的大罪。朱學勤和曹毓英都是臉色大變,原因倒不在於這句話的大不敬,而是震驚於關卓凡何以有把握說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