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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慈安太后還有話說。

“這樣的大事,這兩天倒是沒什麼人上摺子。”她彷彿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也真奇怪。”

“言路上的官兒。或許還沒有弄得清楚是怎麼回事。”恭王笑道,“蒲安臣的那個稟帖,說的也只不過是准予華爾募勇的事。”

“這倒也是,”慈安太后點頭道,“不過到底是中國人去替美國打仗,將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拿這個來說事兒。”

“回太后的話,美國人也替中國打了仗的。”恭王說道,“軒軍之中。就有大幾百個美國人,禮尚往來,亦不為過。”

“對,對,我倒忘記了。”慈安太后釋然了。

雖然商量好了,可是還不能發朝旨,因為還有一道程式要走——這樣的大事。事關國體,循例還該密諮親貴重臣的意見,即所謂的“內諮親貴,外諮重臣”。

親貴還好說,由軍機大臣親自向幾個親王去問一問,畢竟都在京裡。方便的很。外面的重臣,當然指的是督撫,路途遙遠,不能一個個問到,於是選了兩個人。以六百里加急馳問,立等回奏。一個是名義上的天下第一總督。直隸總督劉長佑,一個是實際上的天下第一總督,兩江總督曾國藩。

這樣的情形,是在關卓凡的算中,因此毫不擔心——劉長佑的回奏會說什麼,猜也猜得到,至於曾國藩……

曾國藩什麼也不會說。

直隸離得近,因此是劉長佑的回奏先到。果不其然,他老兄激動得不行,在摺子裡,上來一句就是“天戈遠震海外,甲兵威服四夷”,不僅叫好,而且還建議“自廣東福建兩地,再多募新勇,並赴美利堅”,如果不是礙於官場的規矩和關卓凡的面子,他多半就要自我請纓了。

曾國藩的回奏,則一如關卓凡的預料,含含糊糊,語焉不詳,總之是去有去的好處,不去有不去的道理,因為“彼岸情勢,非臣所能遙知,故不敢妄言。”

關卓凡心想,曾國荃開缺回籍,江寧湘軍裁撤,這兩件事,果然已經足夠令曾督帥煩心。以曾國藩的老到,當然已經深自戒懼,正是要“引謙謝事,慎始如終”的時候,怎麼肯在這樣的事上另生枝節?

至於親貴,一共“密諮”了四位王爺。恭王和醇王不必說,文祥去拜訪惇王的時候,這位糊塗王爺自是搞不清狀況,不過他也有他的辦法,先問“老六怎麼說?”,再問“老七怎麼說?”,問清楚了,點點頭,很鄭重地說道:“我的意思,跟他倆是一樣的。”

最後是睿親王仁壽。他把來訪的寶洌а尤肟吞�貌瑁�忍�炅吮︿'的話,把眼睛瞪起來了。

“他孃的!”仁壽怒目圓睜,用力在案子上一拍。

“王爺息怒,”寶洌С粵艘瘓���λ檔潰�按映ぜ埔椋�映ぜ埔欏!�

“什麼從長計議?”仁壽的一部山羊鬍子都抖了起來,“這一回,讓洋人看看八旗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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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旨終於發下來了,一共兩道。

第一道是答覆總理衙門的奏摺,就一句話,“日前所奏蒲氏稟帖一事,准予所請”,可謂輕描淡寫到了極點。

第二道倒是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從八里橋起,把關卓凡的功勞又鋪敘了一遍,末了說“即著該員赴美利堅國考察軍械兵工,其江蘇巡撫一職,暫由趙景賢署理。惟外交一事,特重身份,關卓凡著加恩錫封二等嘉勇侯,兼領正黃旗副都統。欽此。”

兩道諭旨,專門隔了一天發,似乎說的是不相干的兩件事,專為掩人耳目。

莫名其妙地升了官,倒是在關卓凡的意料之外。他心想,這固然是在酬庸自己不避艱險,遠蹈重洋的功勞,可是其中也未必沒有金錢的力量——老子把幾十萬兩白銀漫手揮灑出去,得一點回報,那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特別是那個正黃旗副都統,分量很重。如果單從品秩上來說,都統是從一品,副都統是正二品,那倒沒什麼。但八旗的都統,向由親王郡王兼領,正黃旗都統更是醇王本人,這個副都統,便相當於是醇王的副手了。

關卓凡在心裡說,有點意思。

不過他這一次的升官,在關家大宅之內,卻是驚喜和憂慮交雜。在下人們來說,主子又晉了爵位,當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要坐海船出洋,聽著就怪嚇人的,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大樹一倒,則這所大宅,又有誰能翼護?

在白氏和明氏來說,固然原本也沒指望他能在京里長住,但想來他就算走,也不過是回上海罷了,哪裡想得到竟是去那個什麼美利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