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一些。
這個其實真怪不到醇王頭上。
醇王這個“總司弘德殿稽查”,能夠“稽查”的,不過是一些小皇帝的飲食、筆硯、書包這種瑣碎的事情。
小皇帝的功課不好,說到底是師傅“不好”;而皇帝的師傅的選擇,還輪不到年輕的醇王說話。
小皇帝的師傅,主要是兩位,一位倭仁,一位徐桐。
在關卓凡看來,這兩位師傅,都選得莫名其妙。
倭仁理學大家,“學問”自然是好的。可倭仁為人,極其古板,他那張臉,沒人知道笑起來是什麼模樣。同僚們不曉得,可憐小皇帝也不曉得。
倭仁授課,學生雖然是皇帝,但他從來不假辭色。皇帝學不好,他的臉色愈加難看;學得好,從不褒揚。
小皇帝見到他,就怕,就煩,這個學,怎麼上得好?
偏偏倭仁講得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叫他在這詰屈聱牙的文字和典故中打轉,怎能不暈?
關卓凡想,別說小皇帝了,換了老子,一樣學不好啊。
至於徐桐,前文說過了,依附倭仁,以理學裝點道貌,不好說他是偽君子,但真實的學問是很有限的。肚子裡的貨色,不過一部。整天捧著一部,填填寫寫,叫人好笑好氣。
正途的儒宗翰林一向是瞧徐桐不起的,可他居然因為倭仁的關係,當上了皇帝的師傅,真正是欺負兩個御姐沒文化!RO
第五十九章 最長的一天
徐桐講《大學》,《中庸》,一樣是煩死人不償命的東西。
除了倭仁、徐桐兩位,還有教“國語”的“諳達”。對於滿語這種處於“殭屍”狀態、滿洲貴族之間都不使用的語言,小皇帝能有興趣學嗎?
偏偏中國曆代王朝,以清朝對皇帝和皇子的教育最為嚴格。
拿小皇帝來說,每天卯初——早上五點起身,卯正——早上六點上書房,十歲不到的孩子,大冬天的從被窩裡撈起來,不容一絲假借。除了中午回宮進膳,有半個時辰的空閒,一直到午後未時——下午一點到三點之間,功課才完。
清制,皇帝、皇子“上書房”的時候,師傅權威最重,其他的人,包括太后、皇帝,都不能干涉。如果師傅不放學,全世界只好一起陪著等。以致常常有這種情況發生:已經過了飯點,師傅還在那裡長篇大論,慈安、慈禧兩個太后,只好餓著肚子等小皇帝下學,然後才能傳膳。
這種教育制度,如果不考慮小孩子的承受能力,本來是要點個“贊”的,可是——教的都是些什麼東東嘛!
這就是清末對於皇帝的教育:花最大的氣力,教最沒有用的東西。
小皇帝的痛苦可想而知。
不是“不學好”,實在是“學不好”。
慈禧抱怨小皇帝的功課,其他軍機大臣可以暫時不說話,關卓凡身為軍機領班,不可以不說話。因為“啟沃聖聰”。絕不僅僅是皇室自個的事情。而是真正的國家大政。軍機處責無旁貸。
關卓凡只好說道:“許是功課太重了?雖然聖明天縱,年紀總是還小。”
“功課太重”是實情,慈安地位超然一點,看得反倒明白,剛想出聲表示支援,慈禧卻說道:“唉,明年就十歲了,快成大人了。怎麼能說還小?康熙爺這個年紀,已經辦了多少大事?”
在對待兒子的教育上,慈禧和原時空那些一到週末就把小孩子送到各種“班”裡的母親,沒有任何區別。總是求全責備,望子成龍——雖然她的兒子已經是“龍”了。
當然,此“龍”非彼“龍”。
還有,康熙擒鰲拜的時候已經十五週歲,按當時的演算法就是十六歲,聖祖爺十歲的時候,似乎也沒做什麼大事情。
關卓凡覺得很有趣。對康熙的這個模糊的誤會,原時空和本時空原來是一樣的。甚至包括慈禧這樣的皇室的成員。
這種場合自然不好說破。關卓凡說道:“臣以為,倭仁的學問太大,總要慢慢領會,略假時日,皇上的聖學一定是可以精進的,聖母皇太后不必過慮。”
這個話暗指倭仁古板,教而不得其法,兩宮皇太后都聽出來了,互相望了一眼。
“不是我兒子笨,是老師沒教好”,這種話,當媽的永遠是愛聽的。
慈禧沉吟道:“倭師傅年紀大,差使多,實在是太辛苦了一點,弘德殿是不是再添一位師傅?”
關卓凡腦子中靈光乍現:老子可以幹這個活!
茲事體大,容俺好好想一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