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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部分

遺玉見她有了新硃砂,這才收回已經摸到盒子邊緣的手,回過頭繼續用細筆添補著畫中細節,聽見斜後方有好幾個人小聲喚道:

“安安,你沒事吧?快別發呆了,趕緊畫呀。”

“是啊,安安別發呆,快收拾下重新畫,你想拿最差啊?”

這小姑娘人緣看來不錯,遺玉分神想著,最起碼是比她當初要好,這場景叫她想起來有些久遠的相似事件,當初她的人緣的確不怎麼樣。

“我、我沒事,你們不用管我,趕緊畫吧。”

聽見身後故作鎮定的嗓音,遺玉不免對這叫做“安安”的小姑娘生了點好感,這畫藝比試她沒想過拿最優也不怕拿最差,又過了半盞茶不到便完成,檢查一遍,落印之前,不由扭過頭看了一眼,這一下就讓她暗暗皺眉。

眼前的畫紙又換上了一張嶄新幹淨的,晉潞安咬著嘴唇想要冷靜下來,可她拿著筆的手還是在不停地抖,一落到紙上,便劃出一條長長的醜陋的痕跡,似是在嘲笑她先前的沾沾自喜,本來得心應手的題目,卻在快要完畫的時候失手油了硃砂墨——還在“她”的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

她緊握著發抖的手,甚至不敢抬頭看一眼前面的纖細背影,更可笑的是她此時半點記不起剛才畫的是什麼,看著遠處燃的嫋嫋的香燭,只有更加慌亂,在國子監待了一年,親眼所見,她再清楚不過,五院藝比若是被評最差,接下來等待她的將是什麼,無休止的嘲笑和捉弄,同院人的孤立,還有朋友們的疏遠。

四周惡意的眼神她一一收到了,嘗試了幾次都勾勒不出想要的形狀,直到嘴裡有了甜腥的味道,她這才重重地用筆在紙上拖出一道又濃又長的墨痕,停筆後,眼裡最後一點掙扎也消失,眼角沒出息地誦出了溼意。

她鬆了手指,呆呆地看著毛筆在案上滾動著身子,帶著墨星朝案邊角蠢笨地爬離,她真恨不得同這支筆一樣,能夠逃離這裡,可她怎麼逃的了,就像這支筆一樣,在將要爬出案時,被一隻沾了細墨的手掌按住撿起來,遞還到她面前。

“如果我是你,現在就該想想來看你觀比的家人,想想你不願讓他失望的人。拿著,就是畫不出來也要畫到比試結束。”

這輕輕的聲音略細啞,語調是冷淡且嚴肅的。

晉潞安呆呆地伸手接過那根筆,再抬頭又是一道纖細的背影,她扭過頭望著論判席上,哪怕人影模糊,也可以想象祖父那張年邁的臉上該是怎樣地擔憂。

她狠很地擰了一下大腿,人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唰”地一下收起了面前的紙張,胡亂拿袖子擦了擦案邊的墨汁,鋪上一層嶄新的畫紙,執筆落下,再不是醜陋的痕跡。

是啊,果真得了最差,那丟人的可不知她晉潞安一個,還有、還有,那位小姐當初不也是這樣麼,那場書藝比試,她被人潑了墨,只有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卻贏了所有人,她還有半柱香的時間,為何就自甘這樣!

聽著樓上接連唸了兩個不認識的名字出來,一片噓聲一片喧譁,遺玉低頭擦拭著她磨舊的學生印,確認乾淨後,才收進隨身的荷囊,三角口的荷囊裡面另外還躺著一枚玲瓏可愛的玉印,這是李泰贈她的“珏”印,捨不得用,也沒場合用,至今沒見紅。

“好險啊,安安,還好你不是最差!”

“剛才真是嚇死人,好好的硃砂怎麼打了?”

“對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昨夜回去又熬夜看書了嗎,真是的,少用功一天又不會怎樣!”

“畫完了,對不起啊,讓你們擔心,我、我也嚇了一跳,就是走了神。”

聽著身後小女生嘰嘰喳喳的抱怨,還有那個慢吞吞的回答,遺玉不由就笑了,收拾著紙筆,也沒發現後頭幾個小姑娘漸漸小了聲音,交頭接耳她偷瞄著她,相互推搡了幾下,扭捏不敢上前,好不容易有個撓著頭被推了出來,正要同遺玉搭話,卻被人搶了先。

“盧二小姐。”

遺玉對這個稱呼,尤其是中間那個“二”字,很不感冒,通常情況下會這麼叫她的只有兩種人,找她事的,和準備找她事的。

她站起身,看著在眾人明瞄暗窺下,被一群人簇擁著走近的兩個人,左邊那招人眼的長孫夕就不用說了,她身旁那個要年長兩歲的女子,模樣不錯,就是頭頂上一枚明晃晃的金釵顯得俗氣,可也就是這枚金釵,讓遺玉認出來人。

“長孫小姐,楚小姐。”看著那金釵少女的神情,遺玉就知道沒認錯人,這不就當初參與設計迷暈她關了小黑屋,差點被迷藥的後勁兒給憋死的楚曉絲麼,想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