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餘根,搖一搖,沙沙作響,指頭溜了邊兒,撿出一根順眼的,兩手遞給那道士,輕聲道:
“道長。”
對方將銅板扣在桌面上,接了那根籤,問:“要問什麼?”
“問今日是否成行。”
“缺月十五才逢圓,枯枝色更鮮,一條崎嶇路,翹首望青天,”道士默唸了籤文,抬頭問道:
“今日是要去訪人?”
被他一語中的,遺玉正色起來,就連身後的李泰都開始正眼瞧這道士。
“正是。”
“那不用去了。”道士撇嘴,斷言,“去也見不到人。”
遺玉暗自驚奇,她可不是就要去魁星樓碰碰運氣麼,但現在想見盧智,無異於天方夜譚,能成行就怪了,這道士,是蒙的,還是真有幾把刷子?
“那敢問道長,我何時才能得見。”
許是遺玉態度有幾分恭敬,這半仙兒脾氣溫和不少,摸了摸那籤條,遞給她,搖頭道:
“見不著,是時機未到,不能見,是有做不到,等時候到了,你該做的都做了,自然就能見到。”
遺玉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籤文,點頭,道了一聲謝,起身,讓平彤取了十兩銀子與他。
“唉,別走,找你二兩。”
遺玉回頭道:“不是問了道長兩個問題麼,一個四兩,加上籤文,剛好。”
興許是她的知趣取悅了對方,那道士咧嘴一笑,“我從不白拿人錢財,如此,便幫你多算一卦兇吉,當是一面福緣罷。”
說著,他掂了掂一直捏在手心的那三枚銅錢,兜空一拋,叮叮作響,翻了幾個滾,落在他攤直的掌心,他低頭一看,卻是三枚相疊,三面皆反。
“不好不好,再給她算一卦。”
他嘴裡唸唸有詞,又重新拋了一回,這次卻是三枚相離,三面皆正。
“這這卦象,道士面色一緊,片刻的驚愕之後,他連忙抬頭,然街上行人來往紛紛,卻早不見了那主僕四人。
“大凶並大吉,同行同取,怎會有如此卦象,嘶,不應該啊,我這套易算術分明已經大成,怎麼還會出這種漏子呢,不行,我要回去問問師兄。”
穿過二道街,便是魁星樓所在的那條大路,遺玉這才從衣袖底下牽了李泰的手,李泰不多言,被她拉著朝街尾走去。
魁星樓對面是家茶社,生意冷清,遺玉帶著李泰上了二樓,尋了一處臨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壺好茶,兩樣脆點,便扭頭望著街對面的庭院,就像是在看什麼風景,面色如常,卻又目不轉睛的。
窗邊有風,微寒,李泰指了火盆讓阿生挪過來,盯著她側臉看了一會兒,心中暗歎,不願她這麼為難自己,於是直言道:
“進去看看?”
哪想遺玉搖了頭,分神衝他笑了笑,“那位道長不是說了麼,反正也見不著,我又何須白跑一趟。”
平白讓自己失望。
“今晚魁星樓有賣場,去挑幾件東西也可。”李泰半轉了話題,卻是在給她找理由。
遺玉感覺到他體貼,因那一卦生出的幾分蕭索滋味淡去,斟了杯茶遞給他,並沒回答。
兩人就這麼熬了兩壺茶的工夫,天色開始暗下,等到對面亮起了燈籠,看著漸漸變得車水馬龍的街道,不乏幾個熟悉的背影現身在樓下,入了遺玉的眼,讓她稍有思較,扭頭對李泰道:
“現在是月初,我能進去嗎?”
魁星樓的規矩,每月十五往後才開始接待女客。
李泰放下杯子,“走吧。”
很快遺玉便知道,不管什麼規矩,它都是因人而異的。
“見過魏王,魏王妃,您二位裡面請。”
在門前應變的管事認得李泰,因而猜出遺玉身份,親自上前引路,提也沒提什麼男客女客的,門前一些客人,有低頭避讓的,也有作揖問好的,李泰只是點了一下頭回應,連句話都沒搭理,遺玉左右也認不得人臉,便乾脆目不斜視地跟在他一步之後,進了樓子。
說起來,成親後,遺玉這還是頭一次到魁星樓這種熱鬧地方來,跟著李泰這大尾巴鷹同行,是別有一番滋味,不絕於耳的問候聲,一張張恭謹或謙虛的臉孔,巴結或討好的笑容,不同於在宮中或者別地方,讓遺玉再直接不過地感受到李泰在長安城裡的威風,偷瞄了一眼他臉上掛起的冷淡,暗歎在心。
“王爺今天是要上樓去,還是在樓下坐坐?”那管事去問阿生。
阿生環顧了一圈大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