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嘖嘖”
夏蘇咂舌兩聲,看著顧靈犀的眸子真真有了笑意,她又將聲音壓低了兩分,“仁德不等於愚蠢,顧靈犀,你這般天真……你家裡人可知道?”
顧靈犀微愣,又是氣憤又是赫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夏蘇看的嘆然,忽地起身收劍,就那般居高臨下的看著顧靈犀道,“本就是叛軍之身,殿下也從未說過赦免之言,今次戰或不戰殿下亦是給了他們選擇,你只念著他們的性命,怎地不去想宛州境內因不臣服而被他們屠殺的百姓?若他們根本反心未死,你還要護著他們嗎?”
顧靈犀全然怔住,連起身都忘記了,夏蘇又看了他一眼,“你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夠面見太子的,等你脫了這八品之位再來吧……不過……這對你來說大概……很難。”
話音落定夏蘇便再不看顧靈犀,不多時又有身著墨色軍服的長樂精衛朝大帳走來,顧靈犀這才回過神來起身讓在一邊,數人陸續進帳,顧靈犀眸色深重的看了看夏蘇才轉身走開,此刻夜色已濃,顧靈犀沒走出多遠身影便消失不見,夏蘇搖了搖頭,耳邊便響起了帳內万俟曄略帶淡漠的聲音
“都安排好了?”
“按照殿下吩咐,此刻行轅之內唯有中軍大帳與輜重營尚在,其餘兵馬已往西南方向去,行轅圍欄亦已撤去。”
凌雲回答利落,万俟曄凝眸頷首,“點亮各處燈火,注意各方動靜。”
“是。”
凌雲應聲便往外走,門簾被掀起來的瞬間万俟曄透過那縫隙看到了一道佇立在夜色之中的筆挺身影,他薄唇微抿,眸光深深的釘在了那側影之上。
丑時已過,白日裡的暑意迅速褪去,高原之上的夜寒一點點的從地底冒出,不得不叫人將白日裡脫下的衣裳又穿起來,整片曦軍大營之內一片寂靜,唯有來回巡邏的衛兵和偶爾響起的馬兒嘶鳴讓人知道這不是一片死境。
蒼穹如墨,卻又灑滿亮晶晶的星子,廣闊又深遠的荒原之上,那星子燦然似秋水明眸,好似微一伸手便可觸及,天地曠美,不論是誰在這夜色之中都能心胸曠達幾分。
如果沒有那漸漸壓迫而來的殺意,這個夜晚真真算的上美麗!
變故發生在寅時二刻,東南方向的平原之上忽然傳來山崩地裂的馬蹄聲,隨之而來的還有大宛人特有的狂暴與兇殘之氣,隔著數十里,曦軍大營之中的馬兒便已經陣陣嘶鳴起來,曦軍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不敢置信,博格的人馬現在正在西南方向與曦軍廝殺,那麼這突然出現的大宛軍又是從何處來?
等到整個曦軍大營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整個大營之中本該預留五千兵馬,可是此時此刻至多隻有一千人馬,而對方……已經喊殺上來的先頭部隊不算,只聽其後萬馬奔騰的氣勢來的也不會少於一萬人馬!
聲東擊西?曦軍中計了?!
諸般思量還未有定論那喊殺之聲已經逼至近前,大營未設圍欄,大宛軍的先頭部隊便毫無阻擋的殺進了曦軍大陣之中,見中軍大帳燈火通明,又見戰士們賴以生存的輜重營也還在,這些先鋒營的兵自然是高興壞了,中軍大帳燈火通明便表明曦軍的主帥尚在,而輜重營還在更是佐證了前一點,同時,現在輜重與他們而言亦是萬分珍貴!
先鋒營明白這一次的曦軍是真的中計了,當即便派斥候回報,而另一邊,一直在中軍大帳之中穩坐的万俟曄此時才披上披風大步而出,與夏蘇擦肩而過的瞬間万俟曄步伐微頓,口中道了一句“跟上”才繼續往前走,夏蘇略有一怔,隨即自也是萬分警惕的跟在了万俟曄的身後
變故來的萬分驚險,而身前之人面上半分亂色都沒有,當看到所有人馬整整齊齊的往西南方向“逃竄”之時,夏蘇完全可以肯定,對於万俟曄來說,這並不是一場驚變,而是曦軍送給大宛叛軍的計中計,大宛只怕想不到自己又一次被反算計,可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計中計。
夜風呼嘯,大宛軍的刀鋒已經近在咫尺,万俟曄一身撩黑披風迎風而舞,長身挺立在行轅旁側的怪石高地上,遠處已有大宛軍進入北面大營,駭人的殺氣和長長的火龍灼人眼球,不多時便有火勢吞吐而起,他微皺著眉峰,眸光卻落在正徐徐後撤的輜重營上,大宛悍馬的腳力不是曦軍可比,而輜重營雖然負責全軍上下至關重要的糧草水食,戰鬥力卻比不得太子親軍,便只能叫他們先走
“殿下,請殿下先走!”
輜重營的徐成身上戎裝俱全,腰間刀劍齊備,深深跪地不願起身,万俟曄垂眸看著徐成,唇角微抿,“輜重營四百三十二人,徐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