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犀衣著妝容微變,可是午時那清新如春日清風的模樣已經完全不見,此刻那緊皺的眉頭微抿的薄唇,簡直與午時之日判若兩人,夏蘇不知顧靈犀所為何來,可眼風卻掃到了他手中之物,眸色微沉,看著焦急萬分的顧靈犀她並沒有做聲。
顧靈犀本就著急,見夏蘇如此不由得更焦急了,他手中拿著一物,細長且用麻布裹著,見夏蘇只看著他卻不通報便上前一步靠近他身前道,“勞煩將軍代為通報一聲,在下實在是有要事要稟明”
夏蘇仍是不動,卻是揚了眉看著顧靈犀,顧靈犀微咬了牙,卻仍是有禮有節,“將軍有所不知,此番關係到六千餘人的性命和太子殿下的英明,還請將軍代為通報!”
說話間顧靈犀手中的細長之物已經露了出來,可不就是那大宛長箭?
夏蘇微眯了眸,卻是搖了搖頭,“太子殿下不欲見旁人,你且回去吧。”
這一下顧靈犀才算是真的將那焦灼之意浮了面,看著夏蘇不理不讓的模樣直直氣的面色漲紅,卻仍是壓低了聲音道,“將軍!將軍只怕是不知今夜之戰到底為何,太子殿下欲要以那六千人對上博格的兩萬人,如此安排且還不算,太子殿下竟然要以叛軍之箭逼迫這六千新軍就範,如此手法實在是有失磊落,一旦暴露太子殿下的英明何存?我皇主張仁政治國,那六千人雖是叛軍俘虜,可到底也是曦朝百姓,現如今他們既已臣服,太子殿下何不給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繼續為曦朝效力?”
夏蘇雙手環臂擋在門前,看著顧靈犀的眸色愈發幽深,此番作戰計劃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眼前之人是如何知曉太子的安排,而他手中長箭又是從何處得來?
“我且不問你如何知道這等軍機要密,我只知道太子殿下必定不會見你,回去吧。”
“你不去通報,怎知太子殿下不見我?”
顧靈犀心中有氣,一時間敬語也不用了,卻見夏蘇聞言仍是半分表情也沒有,且氣勢強硬分明不給他見太子的機會,顧靈犀只覺得這人實在大膽至極,竟是要遮蔽太子視聽不成?!又見夏蘇的身量似乎還不及自己高當即便向繞過她往裡面闖,即便身量上有些優勢,可他到底只是個文弱書生,剛邁出一步便被夏蘇手中的劍猛擊了腿彎!
“砰”的一聲響,顧靈犀已經單腿跪在了夏蘇的面前!
巨疼襲來,顧靈犀咬緊牙關也沒喊出一分來,低頭一看,夏蘇手中的劍刃正落在自己頸邊,他動了動,夏蘇竟然真的半分不松刀刃,顧靈犀立時目次欲裂的漲紅了臉,氣夏蘇大膽,更氣他自己這個天子門生竟然被這麼個粗人弄得如此狼狽!不過小小一個驍騎都尉,真當自己得太子看重便可一手遮天不成!
“撲哧”
夏蘇怎麼也沒想到白日裡那個笑意明快性子隨和的人在此刻竟想一頭犟牛一般惹得他動了手,再看他這幅受了天大不公表情,真真是比那唱小戲的丑角兒還誇張滑稽,一時沒忍住就這麼笑了出來,這聲笑音清脆,完全與他說話之時的沉暗不符,一時間叫顧靈犀也呆了一瞬,便是夏蘇自己也是一愣,可是隨即,他手中刀刃猛的往下壓了半分!
“你”
顧靈犀瞬間呢從怔愣之中回過神來,一時間也忽略了適才的怪異,頸部的刺疼叫他覺得眼前這人實在是無法無天,他好歹是朝廷命官,竟就被這武官這麼傷了?!
夏蘇卻不管他略顯猙獰的表情,卻是壓低了聲音道,“怪倒是以狀元之身做了兵部小小的八品給事郎,這次兵部輜重營無人任隨軍文書便遣了你來,這可是要命的活計,你倒也是應了,你剛剛說太子有失……磊落?呵,好一個磊落到官運慘淡的狀元郎!”
被人說到了官運一事顧靈犀面色更是漲紫,卻仍是挺直了背脊瞪著夏蘇,夏蘇玩味的一笑,抬眼看了看四周仍是語聲暗啞道,“不過片刻狀元郎已丟了好幾回性命,真不知你這狀元之位是如何混到手的”
見顧靈犀滿眸不服,夏蘇只好一嘆道,“其一,作戰軍機不該狀元郎探查,今日之戰若有變故,直可當狀元郎是那敵軍奸細!”
滿意的看著顧靈犀的表情一暗,夏蘇又道,“其二,與中軍帳前將軍務機要大聲喧譁,如此行止仍視細作,其三,你無端汙衊太子之行,可真真是不想要腦袋了?”
顧靈犀面上的怒意一點點鬆動下來,見夏蘇說完面上頗有幾分不好,卻仍是道,“其一其二我不敢推脫,其三卻是從何到來,若非為了殿下之英明,我如何敢與帳前放肆?殿下要赦免他們,本是仁德,此刻卻又叫他們去做那死士營,且還要用那般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