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水揉揉乾澀的眼睛,道:“對方有軍百萬。咱們才不過八十萬。他們又佔了地利之便。若不能早日研究出破敵之法,事兒怕是不妙。”
張然心中顫然。短短二月而已,紫月便奪了青陽三城。青陽軍隊也死傷無數。若這戰事再這麼擴大下去,慘的還是百姓。
蘇流水沒有悲天憫人的心情,她想的不過就只有一個人而已。若是溫行雲此戰失利,他必然失勢。他周圍多少人想他死,她又豈會不知?人在高位時尚且如此,更何況失勢?
她這麼一想,眼睛便緩緩的眯起。皇帝派來的護衛緊隨在馬車兩側,前面的路黑得瞧不清方向。
連著趕了幾日的路。她幾人便進了白水城。此時白水城城門緊閉,嚴禁出入。
城外的軍營裡,八十萬大軍原地待命。溫於意已經進城養傷。溫行雲的主帥營帳卻還在城外。
他們一行人被帶進溫於意所在醫館。此時的溫於意依舊昏迷不醒。他面色蒼白,嘴唇乾裂。墨髮微溼,貼在他蒼白的面頰邊,隱隱的現出一絲脆弱來。
張然坐下給他診了脈,眉毛卻打了結。
程副將趕緊道:“張大夫,王爺到底怎麼樣?”
張然蹙眉道:“那一箭險些傷及王爺的心脈。加上後來處置得又不好。此時怕是要費些周折。罷了,這事兒便交給我跟我的助手。水蘇,趕緊準備藥箱,咱們給王爺換藥。”
蘇流水應了聲,扯緊披風低著頭,便去找藥。
“王爺需要好好的休息,若是無事,便不要過來。這兒交給水蘇跟我便成。”張然說罷,便將程副將趕出去。
程副將沒有說話,他素知大夫規矩多,倒也不加為難,便這麼退了下去。
蘇流水淡淡的瞪著張然,笑道:“你倒機靈,竟還為我取了這麼個名字。”水蘇!為什麼不叫水流蘇!她很想笑,可她瞧了眼依然昏迷不醒的溫於意。肅了肅面色。
張然朝她吐了吐舌尖,笑道:“姐姐說的哪裡話,若真叫您水流蘇,旁人便不知道要怎麼想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了剪子去剪溫於意胸前的衣服。白衣被條條剪碎,露出他精壯卻蒼白的胸膛。他的傷口確實只被草草處理過,那處箭傷竟然還起了黑黃的膿水!
蘇流水把頭轉向一邊,張然取了紗布出來,將他的傷口清洗了一遍又一遍。溫於意在夢中蹙緊眉頭,額頭冷汗直流。他輕聲低吟,顯然是痛得狠了。
張然洗完傷口,已經一頭是汗。蘇流水趕緊取了帕子幫他抹去汗水。一會子後,他便取了把鋒利的小刀,對著溫於意的傷口劃下去!
溫於意悶叫一聲,痛得身子縮起來。蘇流水見他伸手要去推張然,趕緊捉住他的雙手,拉到另一邊。
他一捉住她的手,力道便猛的加大。蘇流水但覺十指骨骼被他捏得格格作響。她小聲低叫,咬牙斥道:“疼死人了。溫於意你是不是裝暈?”
溫於意沒有反應,額頭上的冷汗依然不住的往下掉。張然見蘇流水雙手痛得狠了,立刻將他傷口裡頭的膿擠出來。
那麼一擠,溫於意便痛叫一聲。握著蘇流水的雙手便更絞得緊了。“你不會給他上點兒麻藥麼?疼死了!”蘇流水瞧著自個兒被他絞紅的小手。
張然顯然見慣了這種場面,竟然面色不變。又再給他反覆清洗傷口。
“蘇流水,很痛!很痛!蘇流水。”他在夢中痛叫,捉了她的手放到嘴邊就咬。蘇流水見勢不妙,趕緊搶救自個兒的手。
可她哪兒敵得過他的蠻力?手背刺痛一起,她認命的閉上雙眼。真的被咬了。她痛得額頭冷汗直流,咬牙怒斥,“溫於意,你別太過份!惹火了我,我每天照三餐給你上藥。疼死我了。”
溫於意似乎聽見了她的聲音,緊蹙的眉毛微微一舒。嘴裡也跟著鬆了。她頭痛的瞧著自個兒手背上的兩排血印。無語。
張然為他上完藥,這才將他的傷口一層一層的包起來。等他終於包好,他才怒道:“也不知道哪兒找來的大夫,竟把傷口包紮成這樣!”
蘇流水蹙眉道:“然兒,這事兒可不妙。他好像還在發燒。得弄些退燒的藥來。”
張然點點頭,啞道:“也不知王爺這麼熬了多久。竟也沒個人瞧瞧他。難道打了敗仗的人,便這麼不招人待見麼?連個像樣的大夫都不給!”
話說到這兒,門便被人砰的一腳踢開。高大的老人冰冷的瞧著張然。怒道:“怎麼著?老夫就不是一個好大夫!老夫都只給蓄生瞧病,從來沒瞧過王爺!”
蘇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