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都有白頭髮了,我幫您拔了吧?”
蔣氏抿了嘴笑,望著兒子手中長長的銀絲,半是感慨半是欣慰地道:“您都要娶媳婦了,娘也該老了!”
任宋墨再沉穩內斂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他頓時臉色通紅,赧然地喊著“娘”。
兒子難得的窘迫取悅了蔣氏,她笑著問宋墨:“你在真定遇到的那個姑娘有多大?”
能讓兒子吃癟,可見是個膽大心細、聰明伶俐的丫頭。
“您問這個幹什麼?”宋墨的臉更紅了,不依地嚷道。“人家已經訂了親!”
話音一落,母子倆人俱是一愣。
風吹過葡萄架,嫩綠的芽兒在春風中顫顫巍巍地晃動。
宋墨尷尬得不行。
母親不過好奇問問,他怎麼就鬼使神差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想到這些。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燒,更不自在了,道:“嚴先生建議我和魏廷瑜結交。我也覺得這主意不錯。正想著怎麼跟宗耀說一聲,想辦法和這個認識認識。”
蔣氏意味深長地笑。
她心裡有點可惜,卻知道再說下去不免有辱姑娘家的清譽。
宋墨臉上卻掛不住了,左顧右盼地道:“爹爹呢?怎麼沒有看見他?”
“他去了三公主府。”她順著兒子轉移了話題,“你爹不敢請太齤子出面,怕連累了太齤子,想請三公主去探探皇上的口氣。”說到這裡。她情緒低落下去,“皇上既然對保你大舅的摺子留中不發,我已和閔先生商量過了,那就請那些從前跟過你大舅的人上摺子齤彈劾你大舅……只是平日裡走的得太的不好出面,免得皇上起了疑心……怕就怕皇上已經有了主意。不管我們怎麼做也是徒勞無功的……”
三公主恩榮是元后沈氏所生,皇上的嫡長女,備受皇上的寵愛。
駙馬石祟蘭是長興侯石端蘭的胞弟,和英國公是發小關係非常的好。
這樣有用嗎?
還不如打點皇上身邊的大太監汪淵呢?
宋墨想著,胡亂地點了點頭。
氣氛突然間就變得沉悶起來。
宋墨捏了捏掌心的錦囊,半晌才鼓起勇氣喊了聲“娘”低聲道:“我有話有跟您說……”
“什麼?”蔣氏抬起頭來,眼底還有殘留的茫然。顯然沒有聽清楚兒子剛才說了些什麼。
宋墨吸了口氣,正想把剛才的話對母親重新一遍,誰知道母親已精神一振,正色地道:“我想為你求娶你二舅家的含珠表姐,你覺得如何?”
他睜大了眼睛,然後慢慢抿緊了嘴唇。
蔣氏在心底暗暗地嘆了口氣。聲音因為理智而顯得有些淡漠:“我知道,你從小和你四舅舅家的擷秀表妹玩得好,可你擷秀表妹卻是庶出。我們家雖然不在乎,你父親卻是個極重嫡庶的人,首先你父親那一關就通不過。你二舅走得早,只留下了你表姐這一個別的人好歹還有父兄照拂,只有她,自幼失怙,孤苦伶仃沒個依靠……”
宋墨微垂著頭。
含珠表姐喜歡的是大舅母家在蔣家習武的族侄尹摯。
外祖母、大舅母都知道。大舅母為此把尹摯丟到了大舅的軍營,還跟他說:“我們蔣家的姑娘不嫁孬種,你想娶含珠,就拿軍功來做聘禮。”
尹摯走的時候,送給含珠表姐一支金簪,就是央他遞給含珠表姐的。
可生死麵前,這些兒女情長又算什麼呢?
陽光投在他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層陰影。
“婚姻大事,本就應該父母做主。”他輕輕地道,柔和的如佛面的春風,“我聽母親的!”
從小就有主見,從不聽人擺佈的兒子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深深地刺痛了蔣氏,讓她都戛然而止,若有所失。
感受到蔣氏的傷感,宋墨握住了母親的手:“娘,我沒覺得委屈。”他安慰著母親,“含珠表姐也很好,上馬能彎弓,下馬能行書,她要是嫁過來,母親也有個做伴的……我會跟爹爹說,是我看中了含珠表妹的,這樣他就不能反對了。”他說著,朝著母親展顏一笑。
那笑容,璀璨而明亮,彷彿初升的太陽,不帶一絲的憂慮。
蔣氏的眼淚籟籟落下。
這些都不值得掉眼淚!
宋墨抿了抿嘴,把一直攥在手心的錦囊拿了出來:“母親,這是徐青剛剛送來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蔣氏已急急地抓過了錦囊。
薄薄二指寬一張條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