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心中很是不安,好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不,做了虧心事的時候他想想自己落魄時受到的白眼,那小小的不自在也就過去了。可這次,他委實沒辦法做決定!
陳嘉拉著被子蓋住了腦袋,想著反正事已至此,今天他就是想破腦袋也見不到宋硯堂,事情最終還是要等天亮之後再說,那就等明天再做打算算了!
何況他又沒有門滿意的親事等著提親,就算他的主意再好。也得有個物件才成。
他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可到了第二天起床。陳嘉在鎮撫司衙門的心腹卻跑來告訴他:“史大人悄悄去了詔獄!”
史大人是指錦衣衛都指揮使史川。
詔獄歸錦衣衛鎮撫司管,史川這樣不聲不響地去了詔獄,陳嘉大吃一驚,匆匆穿了飛魚服就往詔獄趕。
可等他趕到詔獄的時候。史川已經走了。
他悄聲地問心腹:“史大人來見了誰?”
心腹心聲地道:“邵無極。”
據陳嘉所知。邵無極和史川並沒什麼私交。
他暗暗覺得不妙。吩咐心腹:“快,把邵無極給我裡裡外外地搜查一遍,牙縫也不能放過。”
皇上這些年越發的陰晴不定。今把你下了詔獄,說不定明天就把你給放了出去。而且有資格進詔獄的,那最少也得是個六部重臣,說不定什麼時候別人就把你給記住了,出去後先什麼也不幹,先你穿兩雙小鞋了再說。所以像邵無極這樣的,在流放或是貶為庶民之類的聖旨下來之前,鎮撫司是不會輕易得罪的,更不要說發生搜身這種汙辱人的行為了。
心腹素來佩服陳嘉遠見卓識,一句話也問,親自帶了人去搜查邵無極。
他們在邵無極的胯下搜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刃。
心腹勃然變色,將小刃呈獻給陳嘉看。
陳嘉面地表情地用指腹颳著小刃,心裡卻像熱水似的翻滾著。
史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幹?
他是受了誰的指使?
一個想法隱隱浮在他的腦海裡,他只覺得自己的大靠山宋硯堂此時如此站在懸崖邊。
陳嘉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吩咐心腹:“這件事誰也不要告訴,悄悄地把邵無極看管起來,不要讓別人發覺,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心腹想,陳大人肯定是找人討主意去了。
他恭聲應是。
陳嘉去了平日裡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那裡,卻派了虎子去見杜唯。
不到兩個時辰,杜唯那邊傳話過來,讓陳嘉給邵文極一根筷子。
陳嘉心領神會,回了詔獄。
午膳的時候,邵文極將折斷了的筷子插進了自己的喉嚨裡。
陳嘉派人去拯救他的時候,他朝著陳嘉微微地笑。
在血泊中,看著是那麼的磣人。
陳嘉輕輕抹上了他的眼睛,走出了牢房。
宋硯堂都知道了些什麼?
為什麼他比自己還要小好幾歲,行事卻能這樣的老道?
彷彿天下的事都掌握在他手裡似的,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像宋硯堂那般,站得高,看得遠呢?
陳嘉又想到了蔣琰。
他該怎麼辦?
自己剛剛給宋硯堂立了功,這個時候求見宋硯堂,宋硯堂怎麼都會聽他說兩句話的。
這可是個好機會!
但他去了,蔣琰怎麼辦?
男人有些風流韻事,可以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若是與人言詞曖昧,那是私相授予,放蕩淫亂……
去?還是不去?
因為邵無極的死,陳嘉在鎮撫司衙門一直忙到了半夜才回家。
進了玉橋衚衕,他聽見外面一陣喧譁。
他撩簾一看。
原來是紀家的小紀大人在送客。
他們衣飾光鮮,說說笑笑地互相打趣著。
大紅的燈籠照在他們的臉上,個個眉宇間透著躊躇滿志。
他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隨轎的虎子忙道:“是紀家的小紀大人,沒等庶吉士散館。就任了都察院御史,轄江南十三道史政。”
陳嘉點了點頭,放下了轎簾。
心裡卻突然有些羨慕起紀詠來。
像他這樣腳踏實地讀書,考取功名,三年兩考穩穩妥妥地升官入閣之人,肯定不用像他這樣殫精竭慮地討好上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