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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他又怎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他根本無意和和陳曲水多說,反正公子已經做了決定,說什麼都不過是浪費口舌罷了。

“陳先生言重了。”嚴朝卿因此笑得十分寬容、親切和敷衍,“都是些陳年舊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說起來,我們異地相見,的確是緣分。說起來,當年的事我還歷歷在目。我記得那年的秋天特別的熱,過了八月十五還搖著扇子。倭寇圍攻福州城的訊息傳來的時候,我和定國公正在院子裡吃新上市的秋梨……”

他矢口不提今天的事。

陳思水的心如被水浸過似的,慢慢沉了下去。

※※※※※

半個時辰之後,嚴朝卿送走了陳思水。

他去了宋墨的內室。

宋墨正坐在臨窗的大炕上,低頭在看一張輿圖,給陳曲水奉茶的人此刻正低眉順眼地站在宋墨的身後,安靜的彷彿旁邊多寶閣架子上的一尊木雕。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淡淡地問道:“人走了?”

“走了!”嚴朝卿把兩人之間說了些什麼一一稟給宋墨聽。

宋墨微微頷首,道:“不用管他們了。”然後問身後的人:“陸鳴,你去看看施安回來了沒有?”

陸鳴應聲而去。

嚴朝卿目露困惑。

宋墨笑道:“我準備今天晚上亥時動手。”

嚴朝卿目光一凝。

相貌憨厚的徐青走了進來。

“公子!”他朝宋墨抱拳行禮,“竇家巡行的護衛突然都被叫到了前院,整裝待發,好像要離開的樣子。”

“哦!”宋墨挑了挑眉,笑著瞥了嚴朝卿一眼,道:“沒想到那位陳先生的動作這麼快,審時度勢,倒也是個人才。”說著,他想了想,下了炕,“走,我們去看看——他們到底準備怎麼離開?”

能進出宅院的地方他都派了人把守。

兩人齊齊應是,陪著宋墨出了廂房。

雨勢絲毫不漸,噼裡啪啦地落在屋瓦、樹葉、地面,空氣中瀰漫著陣陣水氣。

竇家的護衛披蓑戴笠,正簇擁著個同樣披蓑戴笠,不過腳上比他們多一雙木屐的少女匆匆地往外走,那位稱號絕不把他們行蹤告訴任何人的陳曲水則打了把桐油傘緊緊地跟著那少女的身邊。丫鬟、婆子一個不見,顯然是丟卒保車,準備全力護送這位竇家的四小姐離開田莊。

宋墨不由嗤笑一聲,喊了聲“竇四小姐”。

少女扭頭望過來。

斗笠下,一張雪白的面孔,長眉入鬢,目光璀璨,柔美中透著幾分英氣。

他微微一愣。

嚴朝卿已做了個手勢。

四周的屋頂如鬼魅般各冒出了一個男子,他們腰著揹著重重的箭袋,手上拿著只有軍中才有的弓駑,牢牢地對準了庭院中的人。

陳曲水頭皮一陣發麻。

這種弓駑能把百丈之內的人射個對穿。

“小姐,”他提醒竇昭,“小心那些弓駑!”

段公義也嗡聲嗡氣地道:“小姐,您快躲到我的背後來!”

竇昭點頭,卻朝著宋墨站的東廂房走了幾步,朗聲問宋墨:“梅公子,您欲意何為?”

竇家的護衛嘩啦啦移動著腳步,重新把竇昭圍在了中間。

宋墨見竇家的護衛進退有序,不由露出幾分讚賞的目光。

“竇小姐,風大雨急,”他笑道,“我只想請竇小姐回房去。”聲音溫和,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寒徹入骨。

竇昭彷彿氣極,大聲道:“梅公子,我好心好意讓你們投宿,你卻恩將仇報,要置我於死地,豈是君子所為?”

宋墨不由冷笑。

這位竇四小姐看上去挺漂亮的,沒想到竟然會說出如此愚蠢的話來,他想幹什麼,這不是明罷著的事嗎?真是可惜了那樣一副好相貌。

“竇四小姐此言差矣!”他突然間意興闌珊,道,“我不過是請竇四小姐回屋,何來生死之說?還請竇四小姐不要誤會才好。”說著,做了個手勢,天空中響起刺耳的裂帛之聲,幾支弓箭“鏘鏘鏘”地釘在了離大門最近的幾個護院的腳下,驚向幾個護院連連後退,擠兌著身後的人也跟著朝後退,簇擁著竇昭的隊形被打散,場面顯得有些混亂,要不是有段公義護送,竇昭差點被撞得跌倒。

“梅公子,你太過份了!”竇昭氣得面頰通紅,大聲道,“你怎麼能亂殺無辜?”聲音中已帶幾份哽咽。

宋墨懶得再多看一眼,他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