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庸卻似乎對那小孩子的話很重視。他連連點著頭,然後對在房間裡伺候的人揮了揮手:“沒聽到佟小哥的話?還不趕緊出去。”
四阿哥還在暈暈乎乎時,一雙柔軟而冰涼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腦袋:“燒退了,接下來就沒什麼大問題了。”接著,小男孩又坐到他床邊,唇不彎而笑,對著他說,“醒來就喝藥吧,病去如抽絲,這生病的身體還是要好好養著才對。”
高無庸連連點頭:“對對,奴才這就讓人去拿藥。”說完就跑到了門口。
小孩抿著唇笑,臉頰上的酒窩又出現了。他讓剛從門口進來的高無庸把自己扶起,然後貼心地在他身後放上了一個枕頭。
高無庸在旁邊道:“還是佟小哥細心。”
小男孩接過侍女手裡的藥,坐在旁邊,舀了一勺送到四阿哥唇邊:“四總管說笑話呢。知府大人家那麼多丫鬟,哪個不是細心的?四管家當心過會兒出門被那些漂亮的姐姐們聲討。”接著,他又對著他說,“四爺,這藥熱的時候喝最有效。熱乎乎地一碗喝下去,出一身汗,什麼病都好了。”
四阿哥沉靜的黑眸中閃過一抹笑意。
四管家……這是什麼稱呼?
高無庸在旁邊擦了擦汗,道:“她們哪裡比得上佟小哥?”
四阿哥看著那孩子純澈的杏眼和臉頰上的酒窩,張嘴喝下了藥。那孩子一見,立刻又笑眼彎彎地幫他舀了一勺。
一勺又一勺,等四阿哥喝完藥後,小男孩又招呼著高無庸把他扶著躺下,替他把被子蓋嚴實。
那孩子是誰?他不是和皇阿瑪一起去了揚州嗎?對了,他和太子一起得了傷寒,帶出來的御醫都在太子那裡。可是為什麼他的房間裡會有小孩子?
四阿哥模模糊糊地想著,耳邊又傳來那孩子壓低的聲音:“四管家,咱們把窗戶開啟。”
“哎喲,佟小哥,那可不行,要當心四爺邪風入體啊!”
“呸!哪個庸醫告訴你開窗戶會邪風入體的?不開啟窗戶你們四爺怎麼呼吸新鮮空氣?不呼吸新鮮空氣,怎麼才能快快養好身體?”
“這……等奴才去問問大夫再說,行不行?”
“去吧去吧,我晚膳前回去,白天就守著你們四爺。”
“誒,好。那奴才先去了。”
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剛被開啟又被關上了。高無庸一走,四阿哥就聽到那孩子蹭蹭地跑到窗邊,開啟了窗戶。
房間裡一下子亮堂了許多。
四阿哥的心胸似乎也舒暢了不少。他聽那孩子喃喃自語道:“看那些老頭把你煩死。等你回來,你家四爺的新鮮空氣也呼吸的差不多了。”
四阿哥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模模糊糊地又睡去了。
朦朧中,他似乎聽到了那孩子脆脆的聲音:“四爺,你天天躺在床上,是不是很悶?我給你變個戲法吧?看,這是一個蘋果吧,這樣這樣……蘋果不見了!”
“四爺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年紀小,醫術可不差……你欺負小孩!”
“四爺,你悶不悶?我給你念書吧?《三國志》怎麼樣?好男兒志在四方嘛。”
“四爺,我讓人煮了粥,比知府大廚做的要好吃多了,你嚐嚐?要多吃一點才能快快好啊。”
“咦?四爺,你要走了嗎?一路順風哦。”
“這怎麼可以?我不能拿你的東西。你阿瑪給了我師傅很多診費了。”
四阿哥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起。房間裡黑黢黢的,他突然有些今夕何夕的感覺。
“高無庸。”他按了按額角,聲音低啞地喊了那個一直在身邊伺候的總管。
“主子,”一個小太監拿著燭臺走了進來,“主子,高總管早就回去了,今晚是奴才值夜。主子想要什麼?”
“沒事……把蠟燭點了,你下去吧。”他今晚歇在書房,這裡是四貝勒府,不是揚州,他果然是睡糊塗了。
蠟燭被點燃了,上面的火苗在空中跳躍著。
剛剛那個夢,是他第一次見到佟佳齊布琛時的情景。那件事情,他已經忘了很久,卻不知道今晚為什麼會夢到。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孩子可愛的笑臉,然後是佟佳齊布琛清麗的臉龐,兩張臉漸漸地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上午他見到的那個臉頰紅紅的少女。
弘暉今年沒了,後院的孩子全是李氏生的。李氏是漢軍旗的,身份上不了檯面,府裡滿族女子又不多。
佟佳齊布琛是滿族貴女,她父親和兄長的職位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