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幾乎無可控制的燒遍半座東闕甲第,幾百座雕樑畫棟的館舍在大火中夷為平地,數百人直接或間接死於火海之中,大火整整燃燒三天三夜才熄滅,站在平陽侯府中眺望長安一度可以看到夜空被染成紅色。
撲滅大火後蒐羅屍首,確認少上造周復及其夫人、媵妾、家中子女手拉手抱成一團死於火海之中,府中家小一百幾十口人無一倖免,全部倒斃在火海中殺身殉死。
大火撲滅當天夜晚,得知侄子周復一家橫死,自知牽連過深不可能活下來,平曲侯周堅於侯府內服毒自盡,其夫人陳氏與第二日上午也自盡追隨夫婿而去,只留下年紀輕輕的侯世子周建德驚恐的望著雙親倒斃的屍首。
“沒想到啊!堂堂絳侯周勃幼子,天子新封兩個月的平曲侯就這麼橫死在家中,真是世事無常啊!”
陽信公主剜了他一眼:“那少上造周復不思君恩,唯恐天下不亂的散佈謠言迷惑大眾,被北軍圍住還喪心病狂的引火自燒,好多無辜的官宦世家因此遭災受難,這等亂臣賊子的家族休要多提才是。”
“細君說的極是,我這不是在為平曲侯感到惋惜的嘛!少上造家隻字未提。”曹時捏著妻子的小手輕聲說道:“婠兒,你喜歡我這麼叫你嗎?”
“嗯,時郎,妾好歡喜。”
陽信公主臉頰紅撲撲的煞是可愛,如此親暱的稱呼只有父皇、母后、皇祖母才會用到,初次被夫婿稱謂,心裡像泡在蜜罐裡甜絲絲的。
皇帝這場大病輟朝二十五日,當天子再次出現在百官面前時嚇壞所有人,原本面色紅潤身寬體壯的中年皇帝已是老態盡顯,蒼白的臉色瘦弱的像一陣風就能吹倒,精神不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樣子。
三公九卿滿朝文武莫不驚愕以對,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清楚,天子大限將至或許很難熬到下一個冬十月的元日。
天子重病在身不耐久坐,原定十月新年的慶典全部取消,大射之禮也隨之取消,不論是遠在關東的諸侯王,還是京師裡的列侯都送了口氣,每年幾個節日禮儀活動就像在上刑,哪怕有一絲一毫的差錯都會招來**煩,王削縣,侯免國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朝會期間百官忙碌奏報旬月之間積累的國事,大朝只有少數天子近臣,以及二千石及以上的大臣可以居於殿上,曹時作為太中大夫配屬於郎中令之下,頭上還有秩比二千石的中大夫,他這個千石官還不夠級別參與大朝會。
不甘失敗的王臧,將自己的師弟趙綰從雒陽招到長安,帶著長安的儒生緊鑼密鼓籌備起一場辯論,太子洗馬汲黯拉著外甥司馬安毫不猶豫的站在曹時的陣營裡,宮中的博士黃生為首的黃老學派也鼎力支援。
幾年前曾經有齊地袁固生與黃生論戰,最終是以袁固生的反詰險些觸怒天顏,天子親自開口以馬肉與馬肝,做學問的不爭論湯武革命也沒關係而告終,但是兩大學派都不服氣,儒生覺得自己辯贏了黃老派應該得到更多重視,黃老派對儒家詭詐之術也是憤憤不平,時刻想著找回場子。
袁固生瞧不起黃老學派而在竇太后面前說黃老是小家子氣的東西,因此竇太后把袁固生丟到野豬籠子裡差點弄死,更早一些焚書坑儒就是儒家集團挑戰法家統治權,觸怒集體利益而坑殺而死,這不僅僅是學術之爭,更涉及到個人和集團的政治理念爭鬥,直至上升到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鬥爭。
最讓曹時感到驚訝的是長安的百官也紛紛表示支援,趙禹在未央宮單獨找到他想要主動參與,稍微遠一些的上卿即便沒有親自來,也派屬官表達了支援曹時鬥敗儒家的態度,甚至連執掌朝政的三公大臣衛綰與直不疑也派人捎來許多先秦時代的黃老古簡,希望他從中可以汲取到有用的知識。
未央宮麒麟殿,雲集著來自長安的諸多書生,因為天子染病無法問政,太子劉徹主持這場辯論會。
王臧怒氣衝衝而來,被早有準備的黃生一把攔住去路,拽著他就幾年前激辯的正統之論吵個沒完沒了,趙綰見師兄王臧被一干黃老派學子圍攻,立刻拉起雒陽的學子前去救場,兩邊你來我往斗的不亦樂乎。
與之相比,曹時壓力就小的多,一名年輕的儒生迫不及待的站起來:“平陽侯,你侮辱我賈生是為何故?古人云死者為大,莫非你不知道賈生已經故去幾十年了嗎?”
“原來人死了就不可以平叛過錯,那麼秦王政暴斃近七十栽,為什麼你們儒生卻對他的個人功過是非,甚至秦王政的私人品德耿耿於懷呢?”曹時面帶微笑舉止從容,那儒生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又是一名儒生站起來接著對曹時發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