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離開京師時,他便已經做好了全部的安排。蕭氏素來人丁單薄,他無子嗣,而驀驀雖是個女子,卻也是蕭氏在臺面上的最後一個繼承人。她能號令青州大軍,如今,他掌控下的官員自然全都會轉而對她效忠,再加上殷太后的支援,要登上帝位,實在順理成章的事。所以,只消待驀驀一回到大漢,孝睿皇帝駕崩的訊息便會立刻傳遍天下,司禮監提督太監與六部的尚書們也會立刻手執他的親筆遺詔,尊驀驀為“承天女帝”。
而領兵潛伏在邊境上的聶雲瀚因著驀驀,素來便與他有隰,即便是見到南蠻王拿他作人質,也定然是不會買賬的。屆時,大漢軍隊與拜月教裡應外合之下,攻破大驪,斬殺南蠻王,另立新君,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也算是順順利利地將一切能留下的都留給驀驀了,可以功成身退,爾後,他也可以任由向晚楓剖了他的心了。而他為她做的事,她什麼也不會知道,即便是日後覺察了什麼不對勁之處,向晚楓和蓮生也會用各種藉口粉飾過去的。
所以,他現在真的是什麼也不用擔心,只需要好好地與那老奸巨猾的南蠻王一番周旋,尋到些蛛絲馬跡,揪出那潛伏在幕後的操縱者。
“凌先生,聽說你從北夷賀蘭太后的手裡得了瑤池琉璃果,真有此事麼?”帶著點試探,南蠻王表面言辭謙恭,嗓音醇厚,可眼眸深處閃爍著縷縷幽沉,竟隱隱顯得有幾分懾人的戾氣。
聽南蠻王毫無顧忌地如此開門見山,蕭胤自然知道其中的用意何在,也明白南蠻王接下來會問些什麼。“我還以為,南蠻王你感興趣的只是玉液瓊漿草呢。”他淡淡地撇開視線,臉色益加淡漠,輕輕揚起唇角,俊雅的容貌在燭火之中不太分明,黑黝深邃的眸子教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思量什麼。
“那些奇花異草,珍稀藥材,本王自是感興趣的。”南蠻王聽他把話接得不鹹不淡的,便湊到他的面前,目光閃爍,口吻輕柔徐緩,黑眸明亮卻也充滿了算計與心機:“只不過,凌先生是個聰明人,定然知道,本王更感興趣的是,究竟是誰協助凌先生盜走了本王珍藏的玉液瓊漿草!?”
他不是不知自己朝中有心懷貳心之人,只不過,一直以來都無法確認其身份,反而處處多有忌憚。而這一次,這些一直圖謀不軌的傢伙竟然敢公然勾結外族,盜走他珍藏的玉液瓊漿草,正是罪無可恕,若是能借凌青墨之口將其一併揪出來,他便定要殺一儆百,將之徹徹底底地斬草除根!
“你想知道?!”蕭胤挑起眉,冰冷的唇角卻隱隱有抹冷笑,話尾緩緩拖長,平淡的口吻裡帶著濃濃的諷刺。
南蠻王鬧不准他這麼問的用意究竟是不是打算順遂地透露出點什麼,也有不願就此錯失了機會,便不失時機地開出一張絕不會兌現的空頭支票:“若凌先生能不吝告知,本王可以馬上放凌先生走。”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那玉液瓊漿草,也只當是本王送予先生的一點薄禮。”
“這一次,南蠻王你倒真是少見的大方。”蕭胤輕輕哼了一聲,神情冷峻地望著他,似有無限的輕蔑,暗含譏嘲的言語與某些刻意的咬字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南蠻王敷衍之詞,一雙眼冷得讓人打從骨子裡發寒:“可惜得很,這個問題,我愛莫能助。”
南蠻王知道,這凌青墨是個極難對付的人物,要想撬開他的嘴,不是三言兩語耍耍嘴皮子就行的。“凌先生,你們大漢有句俗語,叫做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稍稍一頓,黑眸驟眯,言辭之中處處顯示著寬宏,卻也處處潛藏著威嚇:“我南蠻素來仰慕你大漢是禮儀之邦,也希望能求得個不見血腥的法子,實在不想將那些刑訊的花樣施加在你身上。”
“是麼?”聽南蠻王將威脅顯示得如此赤 裸 裸,蕭胤沒有一絲慌亂,反倒刻意將那懷疑的字眼咬得極重,黑眸深處明亮得有些異常,那眼神似乎是有恃無恐,幽幽的聲音兀自沉著而鎮靜,似黑夜朔月下悠揚的風聲:“聽南蠻王你這麼一說,那我倒真想見識一下,你南蠻有些什麼刑訊的手段,能讓我吃些什麼苦頭。”
那一瞬,見這凌青墨如此油鹽不進,南蠻王簡直恨得牙癢癢,真是巴不得如願地給他吃些苦頭,卻又礙於某一些顧忌,只能繼續與其磨嘴皮子。正當此時,突然聽到那那內廷的侍衛長來報,說是有貴客的家眷前來。
這貴客是誰,不消說,南蠻王自然明瞭。
撇下蕭胤,他與娰霏卿入了囚室一旁的暗室,果不其然,正見那貴客的家眷伏在那用以監視囚室內情況的貓眼洞穴前。那貴客的家眷是個女子,雖然臉上蒙著一片薄紗,卻仍舊能隱隱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