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你的乾爹是誰?”李佑漫不經心的問道,就好像話家常一般。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要說謊,本官能打探的出來。”
太監都有乾爹,就像文官都有老師一樣。
五百五十二章 狗官!騙子!小人!奸賊!
把太監的乾爹比喻成文官的老師,雖然有點損,但事實上兩者在彼此政治中的作用確實差不多。
如今宮中內監三大巨頭,專業術語叫三位內相大璫,是司禮監排名前三位的麥承恩、段知恩、吳廣恩,所謂的三恩是也。
權力代表著重心,如今這三人就是像是三個源頭,若追查其他太監的跟腳,無論是那條支流,最後都要扯到這三人身上。
這三人中,李佑與出自歸德長公主身邊的吳廣恩有交情,看天子大伴段知恩很不順眼,與出自錢太后身邊的麥承恩沒什麼往來。
卻說李佑突然問起黃公公的乾爹,讓他心裡仔細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李大人問話便問話,問這些多餘的作甚?難道李大人問案是要根據出身看人下菜麼?”
不說就不說罷,李佑沒有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但他可以斷定,黃庸肯定不是吳廣恩那邊的。如果真是吳廣恩這邊的人馬,不可能會找林駙馬的店鋪牽頭囤積居奇,這不是給自己的靠山長公主招致罵名和隱患麼。
“高掌櫃已經全盤招認,你也招了罷。”李大人淡淡的說。
既然站在這裡成了被審問物件,黃公公反而鎮靜下來。他也豁出去了,按照自己事先擬定的說辭,高聲道:“我搶購煤炭乃是為主分憂、盡忠於上、恪盡職守,所圖惟有大內所用不缺!無論大人你怎麼看,京城別人怎麼罵,我問心無愧,誰讓我吃的就是皇家這碗飯,想的就只有皇家之事。其它沒有什麼可招的!”
李佑大喝道:“什麼叫沒什麼可招的?高掌櫃可是說了不少!”
高掌櫃說了那又怎樣?黃公公暗中嗤之以鼻。
他發現聞名遐邇的李佑也不過如此。剛才談話也好,現在審問也好,說來說去的都是很無趣的車軲轆話,沒見有什麼機敏出彩之處。真是名不副實啊,不曉得廟堂諸公怎麼會被這樣的人屢屢辯駁到啞口無言。
黃公公又想道,高掌櫃招出囤積居奇的具體過程也無所謂,這是他們兩個事前商量過的。有大義在手,為了免遭皮肉之苦。供認出行事的細節並沒有什麼。
因為細枝末節動搖不了根本大局。只要他守定效忠皇上這個說辭不鬆口,誰能把他怎樣?難道他為大內著想,聽到西山變亂的訊息後提前多訂購一批煤不對麼?
若僅為惹了民怨被強行處置更好。至少皇上會念他的好,覺得他忠心辦事反而受了委屈,以後會有機會加倍補償回來的。
李佑沉思片刻。“那以你之意,就是承認高掌櫃的招供都是確實?高掌櫃供出的你們聯手其他鋪子,大肆收購煤炭都是確鑿無誤的?”
至此黃公公感到徹底放了心,每一步都在按照他設想的套路來的。
他一口認賬道:“不勞李大人多問了,高掌櫃說的不錯,確實如此。我起了頭,高掌櫃牽了線,共計收買存煤二百餘萬斤以備大內使用。”
李佑臉上現出幾許怒色,“你空口白話便將市中煤炭一掃而盡。那叫缺煤百姓如何是好?三九寒天,去哪裡取暖用火?”
黃公公冷酷的答道:“平息煤市安撫百姓是你們官員的事務,採購煤炭是我這個惜薪司右司副的事務,各負其責!雖然我引發了煤市緊張,但如果大人定要以為我忠於職守就是罪行,那麼我辯無可辯。”
“高掌櫃說的已經足夠詳細,那就沒有可問得了。”李大人嘆口氣。萬般無奈道。
黃公公身份與高掌櫃不同,仗著歸德長公主的勢短暫扣住他問話可以,但問不出什麼時,不可能被一直扣押著不放。
眼瞅對方無可奈何的樣子,黃公公竊喜自己過了這關。他對李佑拱手為禮。欲告辭道:“既然李大人問完,我可否走了?”
李佑側頭對旁邊書吏道。“供詞寫的簡略些,讓黃公公儘快簽名畫押。”從程式上,過堂問話後應該留個供詞畫押。
黃庸被李佑糾纏了許久,早想離開了。拿到需要他畫押的供詞後迫不及待的看去,只見得上面沒寫多少實際內容,如同李佑吩咐的那樣,很簡略的用“供認收買煤炭過程如同高掌櫃所述”之類的筆法一筆帶過。
黃公公痛快的簽下了名字,並按了指印,頓感渾身輕鬆。便對李大人瀟灑的揮揮手告辭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