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這一切不是巧合,都是拜海公公所賜!是海公公告訴本官今日有狀況,是海公公讓盱眙知縣協助本官隱匿行蹤並借給弓兵使用,是海公公為本官撐腰敢於抓捕正六品朝廷命官…”李佑輕鬆地說:“所以海公公還是不要在場的好,免得打擾了王大人的恩慮,先在這裡小憩片刻。”
如果李佑對王知州如此說了,王知州會不會相信?多半會信的。
今天李佑在大堤上出現的太詭異了,行為也太大膽出格了。如果是對李佑行事風格非常熟悉的人,不會覺得詫異,李佑這樣子再正常不過。但王知州想不到這裡,他大概要猜測李佑是有恃無恐。
為什麼有恃無恐?肯定是知道了什麼訊息!那麼誰給李佑的訊息?李佑自己都說了,是海公公!
海公公呆立片刻,說實在的,他對李佑今天也很奇怪,有那麼一瞬間想到可能是王知州背叛他,打算將潰堤責任推到他頭上,然後再和李佑吞掉救陵大功。不過後來李佑抓起了王知州並嚴刑拷打馬家五人,他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海公公擔憂起來,那王知州大概也會同樣懷疑他罷?若因為李佑憑空汙衊生了什麼誤會,si咬他不要緊,他不怕王知州。
但若李佑和王知州聯手一起咬他怎麼辦?那時候二比一,朝廷信誰的?潰堤總要有個責任人…
想到這裡,海公公汗如雨下,生出了無窮力氣,強行分開看守他的健壯軍士,上前對李佑道:“李大人說得好!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明人不說暗話,我既然與王知州可以合作,為何不能與李大人合作?如今不管怎樣,祖陵遇了險,正需要你我聯手!”
二比一,而且是他最想要的組合,李大人得意的笑了。(未完待續
三百五十八章 想回來也不能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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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王知州、海公公三人一個上差、一個地方官、一個守陵太監,這個搭配其實深具大明官場特色,那就是從朝廷到地方制衡無處不在。
當李佑發現他的凌厲攻勢貌似兇猛,取得了相應戰果,但仍不足以瓦解這種制衡時,甚至出現了未盡全功便後續乏力的不妙兆頭,於是當機立斷的換了一種方式,使自己一對二變成二對一。
唯有如此,他才能避免自己成為被瓦解的一個,一條道走到黑,自己就真黑了。
李佑之所以願意選擇與海公公聯合,那是因為在短短時間內,他認定海公公是一個非常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人,安全係數較高。並不像王知州那樣留下了許多破綻,後患很大。如果可以選擇,大概誰也不想選豬一樣的隊友而被連累到。
時間緊迫,不能繼續在王知州和馬家五人這裡磨蹭了。
搞定了海公公,並讓他寫下了若干文書,李佑便指使親兵五人率領盱眙弓兵,押解王知州和馬家五人去盱眙大牢安置。既然已經下定決心毀堤,所以泗州很快就要被水淹沒,混亂情況下人犯容易逃跑,所以要儘早轉移到相對穩當的地區。
之前李大人還曾另外派人去搜尋馬家宅子,居然回報有所收穫,搜出了路引若干。
路引上標註的特徵皆是馬家父子兄弟的特徵,但人名全都變了,戶籍也成了商籍,而且路引正是王知州簽押的。與州衙存底對照,又發現這些路引是前日發下的。
提前備好了假名假身份路引,這就是一個間接證據了。多數人都要懷疑,他們為什麼會提前準備好路引,而且還是冒名遠走他鄉,莫非早知會潰堤?
有了這個,李佑信心更足,但暫時沒時間細審了,下面精力都要放在疏散民眾方面了。他先打發人去盱眙尚知縣那裡傳話,按照計劃在盱眙和泗州之間的河面上搭起浮橋,以便利百姓過河。
此時已經是九月初八午後,從瞞天過海的悄悄返回泗州到眼下不過是一個上午加一箇中午時間,但李大人卻像是過了十幾天似的。
其他該做的雜事都做完了,終於到了最考驗決心和意志的時刻。李佑深深吸口氣,將手裡文書交與隨身河工,吩咐道:“抄寫數份,快馬張貼於泗州各處城門,另送州衙一份,命州衙胥役敲鑼宣示。”
河工神色凝重的應聲而去。
半個時辰後,這份堪稱簡短的告示就出現了泗州城門處。“現查得,泗州正堂王某指使馬姓奸徒趁夜黑時分掘祖陵大堤,致今日清晨潰堤,洪水漫至祖陵牆下內堤,祖陵危在旦夕之間。為保龍脈無虞,將於初十午時決泗州城西大堤行洪,內外百姓可暫避至盱眙,待洪水消退再回歸本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