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什麼,聽著周圍傳來的那些喧鬧的聲音,下意識的往四周看了一眼,大殿上的人很多,大多數都在跟新來的賓客寒暄交談,但也有一些人,剛剛我注意看過的那些人,甚至也有一些曾經在京城會過面的官員們,都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了這裡。
我們的一舉一動,也都在這些人的眼中。
這個時候,我不由的猶豫了起來。
如果我要叫她起來,不管我的身份和她的身份是什麼,但都是爭風吃醋之舉,難免就落了下乘,甚至是擺著笑話給人看。
但,如果我要嚥了這口氣,仍舊是擺了這個笑話給所有人看,也包括我自己。
想到這裡,我的眉心不由的深深的皺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的裴元修站起身來走到我的面前,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微笑著說道:“青嬰,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愣了一下:“去哪兒?”
他笑道:“你忘了,我們還沒有把賀禮送出去呢。”
“……”
說話間,他已經朝我伸出手:“你跟我,我們兩一起過去,把賀禮送給新郎官。”
“……”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在原地站著,但還是很快將手伸出去,放到了他的掌心裡,而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那兩個侍從立刻跟著他走了過來。
這一次,坐在那裡的韓家姐妹兩個人都怔了一下,韓若詩沒有說話,只是咳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趴伏在了圈椅的扶手上,韓子桐一隻手還護著她,一邊轉過頭來看向我們:“公子——”
裴元修回頭看了她一眼。
只是那一眼,我站在他的身後,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是看著韓子桐原本還要說什麼的,卻一下子止住了。
然後,我聽見他平靜的說道:“你先陪若詩休息一會兒吧。”
說完,轉過身來伸手握緊了我的手腕,又轉頭看著還站在一旁,反覆有些回不過神的妙言:“妙言,要跟阿爹和娘一起去嗎?”
妙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們身後不遠處的那個身影,小小的臉上愈發多了幾分蒼白,但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我不去。”
裴元修點點頭,道:“那你就在這裡,照顧若詩姑姑。”
“嗯。”
妙言轉過身去,走到韓若詩的身邊看著她,但我分明能趕到,她的眼神有些遊離,像是心不在焉的樣子,而裴元修已經轉頭對我微笑著說道:“我們走。”
我被他拉著手腕走開了,一邊走,他一邊說道:“你剛剛去哪兒了?”
“我,我去後面花園走了走。”
“怎麼會去那裡?”
“這裡有點悶。”
……
只閒話了兩句,走了幾步之後,我還是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只見韓子桐像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似得,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甚至連一直輕撫著她姐姐後背的那隻手都不會動了,整個人僵在那裡。
我微微的,蹙了一下眉頭。
可是,也不等我去細想什麼,甚至來不及跟裴元修說什麼,就感到一陣風,卷著水腥氣襲來,頓時將我的寬闊的衣袖都吹得飛揚了起來,回頭一看,裴元修已經帶著我走到了船艙門口,而在那裡,劉輕寒正在跟新來的一位客人說著什麼,兩個人似乎相談甚歡,他一邊點頭,一邊輕輕的微笑著。
風,也吹過他身上那鮮紅的喜服,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緋紅的影子。
這樣的他,完全看不出來經歷了什麼,若不是裴元珍告訴我,我甚至不知道他遭遇了刺客的暗殺,即使這樣,也看不出他到底什麼地方受了傷。
但,到底是誰?
感覺到抓著我手腕的那隻手,溫柔而溫和的感覺,我抬起頭來看著裴元修,他也察覺到我的目光似得,轉頭對我笑了一下。
我相信不是他。
他已經答應了我的,他不會騙我。
那,會是誰?
我又下意識的轉過頭去看向大殿裡的其他的客人——文武百官中,當然也有分流分派的,劉輕寒入仕的時間不短了,當然會樹立一些敵人,但那些官員應該不會是刺殺的主使者,畢竟其中還牽涉到了皇帝,申恭矣倒臺之後,朝中已經沒有能直接跟皇帝對抗的力量了。
想到這裡,我又看向了那幾個人。
汝南袁明德、晉侯公孫述,他的小兒子公孫啟,還有那位走到哪裡都笑眯眯的,一團和氣的雲中林氏,林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