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律劍眉一皺,道:“進來吧。”
門扉被人從外開啟,秋娉端了銅盆進去,看一眼室內的兩人,放下銅盆,熟練取了皇甫律的銀袍,恭敬等候:“讓奴婢為王爺更衣吧,宮裡已派了人來。”
男人看一眼鬆懈下來的玉清,壓下眉心的皺褶,遂讓秋娉細細為他穿衣。
三個時辰後,玉清隨他進了宮。
一望無垠的皇室獵場,廣袤的草原,之後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她第三次見到那個有著溫和笑意的年輕皇上,他仍是對她淺淺的笑著,給她如沐春風般的感覺。在看到皇甫律攬她入坐,他更是吃驚不已,眼裡的淺波轉為戲謔與好奇。
玉清是侷促的,她不曾想皇甫律會帶她來這裡,看看龍椅上的皇甫澤,再看看旁邊的王孫貴族,清楚可見這時他們的皇室狩獵。只是,這個男人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那些個王孫貴族旁邊果然有很朵穿著華麗的女子,但見那宮廷鳳頭鞋,便知那些個女子也是有著身後的家世。但她是覺得無聊的,那些女子的眼裡只有身旁的男人,看著她的眼神,亦是嫉妒與奚落,很是赤裸。她之見得男人間的談笑,吐不出一句話,終是悶起來。
她看一眼旁邊的男人,但見他亦是轉過首來看著她,那份關心就那麼撞進了她的眼。
“累了嗎?”他低問,絲毫不顧及周圍驚愕的目光。
“有一點。”玉清低下首來,有些被他突來的關懷擾亂心緒。
這個男人,轉變的有些快。
男人看她一眼,低聲吩咐身後的宮女:“扶玉王妃下去歇息吧。”
玉清感激看他一眼,想龍椅上的皇澤微一欠身,隨宮女退出那讓她窒息的氛圍。
場外,有個清瘦的藍衣宮女模樣的女子站在外面,見了玉清沒有吃驚,只有沉靜。
倒是玉清大驚,她記得這個女子,那一夜,分明是這個女子求聖主放了她。為何今日,她成了宮女模樣?
女子遣退玉清身後的小宮女,帶玉清往一僻靜之處而去。
“聖女,不要靠近圍場。”
玉清蹙眉:“為什麼?”
藍衣女子淡淡看她一眼,道:“聖女你該記些教訓。”
玉清不知如何向女子解釋原由,遂看向圍場,只見數匹精良駿馬戴著男人們往遠處的樹林而去,為首的便是換了戎裝的皇甫律,他一身青色戎裝,頭髮束起,正夾緊馬背,在草原上馳騁。
她看著那高大的影,心頭微微緊縮,有著莫名的不安情緒。
“這是他的命,我們無力阻攔,聖女,這是我們的使命。”這時藍衣女子亦望著那漸漸消失在樹林的身影,幽幽開口了。
玉清終於明白這驚慌為何,原來是那個聖主仍不肯放過皇甫律啊。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看著那消失在樹林的身影,玉清不免急切起來。
藍衣女子看她一眼,淡道:“是聖主的意思,我們管不了。”
玉清終是走近那圍場,走回皇甫律剛剛坐過的位子,看著那片樹林憂心起來。
良久,果見林子深處騷動起來,圍場裡的侍衛匆匆往林中而去。
玉清的心,提到嗓子眼。
再見,那個男人已讓侍衛用架擔了出來,他閉著眼,身上插了三支利箭,血流不止。
“你……”玉清驚慌的握著他的手,乾澀的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響。
她的心臟是急劇收縮的,他身上洶湧的血,有些痛了她的心。
男人睜開虛弱的眼皮,深深看了玉清一眼,便放了她的手,被侍衛匆匆送走。
再得知他被搶救過來的訊息,她已讓人去了雲軒宮,那個掛滿孟素月畫像的地方。
來人只說是王爺吩咐下來的,讓她即刻來雲軒宮。
清淡的雲軒宮,因為他的被刺,有了氣息。
遠遠的,她便見得院內守滿了帶戕的錦衣衛,層層疊疊,任是讓一隻雀也難以靠近。
她走進去,突然發現牆上是空的,沒了那個女子的畫像。
走進內室,皇甫律躺在床上,身上纏滿白色的繃帶,而皇甫澤則一臉沉重的站在床邊。
見了進門來的玉清,清喊了一聲“皇嫂”,遂側開些身子,讓玉清靠近。
床上的人微閉著眼,眉心有褶皺,一張薄唇蒼白如紙,似是剛剛睡去。
玉清看著他此時脆弱的模樣,有些心疼。明明早上,他還是個那麼霸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