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肺,也沒有人阻止,心下存著一絲僥倖,盼著這哭聲能將清嵐吵醒。
小格格才幾個月,平日裡只會咿咿呀呀地叫,愛笑,不怎麼哭,一張白白嫩嫩的包子臉總是被人捏成胭脂包子,還笑得見牙不見眼,何曾這般大聲的哭過。
西林覺羅氏轉頭拿帕子抹眼淚,“阿瑪,爺,三阿哥,這麼晚了,你們歇會,這裡有我!”
弘昀搖了搖頭:“我無事,你先把端寧抱回去。”
端寧是小格格的小名。
端寧哭得嗓子都有些啞了,西林覺羅氏無法,先抱了她出去,將她哄睡。
胤禛道:“你們都出去!”
弘昀與弘時對視一眼:“阿瑪!”
“出去!”胤禛頭也不回,口氣裡帶了強硬。
兩人無法,看了看胤禛,欲言又止,還是先後出門。
胤禛在清嵐的床前坐下,默默地看著她閉目安詳地睡顏。
像平時一樣,好像只是睡著了。
手慢慢扶上清嵐的臉頰,從眉梢到朱唇,溫軟依舊,面容淡雅如畫,波光瀲灩的眸子緊閉著,雙手交疊,放在胸前。
心如同被人大力攥著一般,抽搐般地疼痛。
還記得初次見面的時候,她是德妃的遠房侄女,心下便不怎麼喜歡,想著只要將人在後院裡放著,派人盯著就行,心裡還埋怨德妃既然不關心他,為何還要插手他的後院。
卻沒想到她並沒有像一般的女人一樣媚俗和爭寵,只是過著自己的日子,平淡從容,有他沒他彷彿都一樣,就起了一絲探究。
這一探究就是十六年,他入了心,卻不知道她有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有時候胤禛想,清嵐心裡應該是有他的吧,卻也知道她並沒有將心懷完全敞開。
他有耐心,等著那一天,卻從沒想過他有可能等不到那時候。
清嵐從未生過病,這一倒下,竟是毫無徵兆。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去了……胤禛心裡一陣恐懼,一想起那個可能,就渾身顫慄,他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胸膛裡爆發出來,想要嘶喊,想要毀滅,現在卻只能靜靜地等待,一動不動,如同雕塑一般。
“清嵐……”胤禛輕輕地換她,似乎生怕驚動了她,又似乎盼著將她喚醒。
清嵐沒有反應,依然安靜地沉睡著。
時間慢慢的流逝。
弘昀與弘時站在門外,捂著嘴巴,發出細細的抽噎。
又是幾天過去,雍王府裡氣氛沉悶,胤禛的氣勢越發冷冽駭人,那拉氏分外低調,其他人也識趣地不再多話。下人們偶爾在路上碰到,也只是相互交換個眼神,腳步匆匆。
清嵐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那晚,她服了一粒築基丹,便將五感全部封閉,心神沉浸於內視之中,開始運功化開藥力。
之所以要封閉五感,就是怕突破的時候受到外力的干擾導致走火入魔。在這裡應該很安全,身體不會受到傷害。
築基丹的藥力發揮得很快,短短數個時辰後,清嵐就感覺到丹田處開始有一團烈火在越燒越旺,化為無數的熱流,順著經脈立即遍佈全身,甚至深入了骨髓之中,渾身上下暖洋洋的。
靈氣在體內瘋狂的運轉,原本氣態狀的靈氣漸漸稠密黏稠起來,並大有向液態轉化的趨勢。從第一滴液滴轉化成功,到液滴一滴一滴地慢慢凝聚,清嵐正穩步順利地向築基期衝擊。
又是一夜過去,胤禛緩緩站起身,邁著僵硬的步子先去書房,在書房裡換上朝服。
弘昀和弘時能光明正大地為母悲痛,他卻不能讓康熙知道,他為了一個女人哀傷至此,只能有時候半夜裡一個人過去,一坐就是一整夜,再一個人默默出來。
想了很多,卻似乎什麼也沒想。
以前在他心中,女人永遠是可有可無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沒有那麼多心思去考慮女人。哪怕後來對清嵐上了心,將她放在心裡,卻也不過是佔了些分量罷了。
他以為,清嵐會一直陪著他,在他身邊,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所以哪怕知道她心裡並未完全對他敞開,他雖是不快,卻也很有信心,並沒有很驚慌。
他卻從沒有想過,清嵐有一天會先他而離去。這種仿若要失去一切的感覺,讓他恐懼;這種恐懼,讓他害怕。
他彷彿明白了什麼。
胤禛輕輕勾住她的手,溫暖熟悉的觸感比往日裡更是不同。
如果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