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園子講究先來後到,她一個才來的新人憑什麼差遣新人?再說了,她不就是給幾位公子爺跳舞嗎,弄大了場面給誰看?你不用去給她幫忙,她要問起,你就說已經接了我們琴院的差事,沒空幫她打雜。”
就這麼,萍娘領著節南去認臉,除了仙荷架子大不肯開門,其他人都喜歡節南送的小東西,皆許她在琴院裡幫忙。
很快到了晚上。
仙荷雖然聽自己的丫頭說起了,等親眼瞧見萍娘她們頭上的珍珠串綴,樣式確實新巧,讓萍娘這等姿色頓添不少俏麗。
她終於看了節南一眼,神情卻不善,“送這麼好的禮,還到園子裡打雜,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節南沒說話。
也不用節南說話。
“這不是真的珠子,是木珠子塗了白,不值幾個錢的。”萍娘代節南笑答。
仙荷眉間一股惱氣,“原來魚目混珠,也好意思拿來送人。”說罷,抬頭挺胸走到最前頭去了。
萍娘低聲道,“不用放在心上。眼看新人笑,她心裡哭著呢。”
節南淡笑,“我理會得。”
司琴姑娘們和隨侍的丫頭們都走了,琴院忽然一空,正中節南下懷。
她在仙荷的屋裡定心轉悠,不著痕跡地翻找,雖然並不確定要找什麼,但依照桑浣的懷疑,名單既然混在仙荷的衣物裡,工匠又讓北燎掠走,仙荷身份就不單純,這屋裡必有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然而,兩刻時過去,連密室密格的可能都試過了,節南一無所獲。倒是仙荷寫給常客的幾封信,字裡行間情深意切,大有託付終身之意,讓她皺起了眉。
仙荷如果真是北燎眼線,才剛發揮出作用,這般自求出嫁,就沒道理了。但如果仙荷身份不可疑,總有人可疑。一份工匠名單,對常人無用,對北燎和大今朝廷卻有重要價值,不可能閒到無聊抄下來。
節南環顧著仙荷的屋子,忽然轉身出了門,走到另一間屋子前。
這回是萍孃的屋子。
“桑兒,你在麼?桑兒?”
但節南還沒進屋,就聽有人叫她,好在她手上拿著清掃撣塵,大方道聲這裡。
身穿孔雀舞衣的赫兒笑盈盈從拱門外跑進來,“知道你在琴院幫忙,怎麼只是清掃丫頭?媽媽要咱們跳這幾日排的孔雀舞,數來數去就差你一個,讓我帶你過去。快走吧。”
節南斂眸,卻也不多說,跟著赫兒走。
眼看就要到琴院大門,節南忽道,“聽說赫兒姑娘是維族人,應該會說維族話吧?巧了,我還學過幾句……”突然開始用另一種語言說話,最後才換回來,問赫兒,“是不是?
赫兒腳步頓住,回頭笑看節南,“桑兒你說的是燎國語,哪裡是維族話?”
節南神情閒淡,“西原本是維族過冬的地方,如今讓北燎侵佔,赫兒姑娘聽我說燎國語而不惱不怒,是心大嗎?”
赫兒笑容仍自然,“維族人就不該聽得懂燎話?燎國是維族的敵人,不懂他們的話怎能奪回維族家園。”
“赫兒姑娘聽岔了,我說的是姑娘沒有仇視北燎的心而已,就好像你說維族維族的,似說陌生人,聽不出半點親近。”節南抬眼,淡淡與赫兒對望。
赫兒那雙深邃的眼微微一眯,漾開笑,語氣陡嬌,“桑兒討厭,人家本來還挺想交你這個朋友的,其他人都蠢得要命,害我覺得自己也要變蠢了。你就不一樣了,明明機靈敏捷,說話恰到好處,好似看透了別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卻又不想讓人看出來,不高不低混在人堆裡。不過,我這人不信自己瞧見的,只信自己的感覺。我感覺你——”垂眸斂笑,一手伸進袖中,“和我是同類。”
節南抿翹唇角,“赫兒姑娘長得這麼美,怎會與我同類。而我嘴笨,不像你說謊跟吃飯一樣平常。”
赫兒目光陰沉,“我哪裡說謊?”
節南雙手捉著撣塵,“就從那句‘媽媽要咱們跳這幾日排的孔雀舞,數來數去就差你一個’開始。”
她如果在這裡開殺戒,桑浣會不會扣她解藥?
她如果跟王泮林撒個嬌,再弄一粒解藥的可能性高不高?
“這話怎會是謊話?你可以去問媽媽。”赫兒的手始終攏在袖裡,不知節南正盤算她性命。
“因為我只是臨時進來幹活的丫頭,媽媽看我老實,讓我跟著學舞,多一點謀生本事而已。那支孔雀舞,根本沒有我的位置。所以,你會出現在這裡只有一個可能——不是媽媽差你來找我,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