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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可是一想到師父用那般不帶感情的眼神望著自己時,心裡就沒來由地發堵,好似一刀刀的凌遲在自己的心上,一下一下的,疼得她呼吸停滯。

白沉看著她低垂著的腦袋後露出一段粉白纖細的脖頸,下意識地偏過目光,落在她胸前的化巧鈴上。他恍然想起今日因聽到化巧鈴鈴聲而陡然波動的心絃,頓覺有些不妙。

他人不知,可他自己卻無從抵賴。

他以為將她遣的遠遠的便好,只要看不見她的身影、聽不見她的聲音,他便可以恢復以往無波無瀾的生活。他也正是這麼做的,在她離開的這半年時間裡,他甚至一度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採藥,一個人捉鬼……一切都完美如初,就像她從來未出現在他的生命中一般。

可今日午後,那陡然自林間響起的化巧鈴鈴聲,卻讓他連最為珍稀的藥草都沒有采摘便飛身前往百鬼林,只為了那個他最最怕鬼的徒弟。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害怕這種情緒卻牽引地他心不由己。

可直到趕到百鬼林,卻發現他擔心的那個人正躲在角落中,眼睜睜看著別人被眾鬼廝殺。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開始懷疑,將她過早地拋在金和鎮面對冥界中人是不是錯了?

或許正如師父所說,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她的命運根本不應該由他來掌控。

駱小遠等待了許久也未聽見師父說話,悄悄抬頭,卻見師父也正看著她,可那深遠的目光卻又不像是落在她的身上,彷彿飄得很遠很遠。

白沉收回思緒,突然說道:“你可知百鬼林中白狐一族被滅一事?”

駱小遠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以前不知,今天才知道。”

“那你可知道白狐一族因何而滅?”

駱小遠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白沉沉默半晌,才又開口道:“六界之所以至今還相安無事,是因為界規自古有之,而六界中人,無論是神、仙、魔,還是人、妖、冥都必須遵循此界規。而白狐一族之所以被滅則是破壞了妖冥兩界之間的約定。”

駱小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是華心他們一族得罪了冥界。”

白沉目光微沉地看著她:“那你又可知是為了什麼?”

她抬頭對上白沉的目光,赫然間有些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半年前,你自百鬼林迷路,而他為了救你,化身成了一顆小石子。”白沉淡淡地述來,言語間卻有些冷酷,“你可還記得?”

駱小遠不明白師父這話是什麼意思,又與白狐一族被滅有何關係。可若要問她是否還記得那晚的事,她自然是記得的。只是時隔半年,當時除了害怕之外,其它的事記的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曉得自己當初迷失在鬼打牆裡,是小狐狸則跳出來救了自己。

她老實地說:“嗯,記得大概。”

白沉聽了她這話,輕輕地瞥了她一眼。

這一瞥極輕極淡,可不知為何,駱小遠卻分明地感覺到這一眼中包含的不滿之意。她頓時也有些汗顏,覺得自己確實忒不是東西了。人家救了自己,她卻還沒心沒肺的。

“其實……記得還算清楚。”她又兀自補了一句。

白沉並不計較她亡羊補牢之意,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卻不復方才的雲淡風輕,讓駱小遠的心陡然涼了半截。

“我已說過,妖冥兩界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而華心當時為救你,迫不得已現出真身,難道你還不懂嗎?”

“是你,小遠。”白沉側過臉,那漆黑如墨的眼眸像是要穿透她的心底,“是因為你。”

白沉的聲音似一根浸了涼水的琴絃,一聲一聲地撥在駱小遠的心上,讓她方才涼了半截的心頓時涼了個徹底。

駱小遠猛地抬頭去看他,只希望自己的理解是錯誤的。可師父那在月色下疏離冷漠的表情卻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沒有聽錯,也沒有誤會。

就是她,就是她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害死了小狐狸的全族。

故人

月色正涼,駱小遠獨自坐在籬笆邊的石凳上,望著那株晚香玉出神。

小狐狸曾經說過不是人人都能只記恩情,不忘仇恨的。

她的記性總是與她的智商成反比。

她能記住好多東西,可惟獨不會將記住的東西放心上。

如果,如果她一早發現小狐狸的不尋常,那她還會不會在他身陷囹圄時袖手旁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