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梁九功忙伺候他到旁邊的偏殿歇下。
往常這個時候,康熙一躺下,少說也得三刻鐘才醒,梁九功放輕了手腳,走到門口,對著迎面走來的小太監悄聲說了幾句,又折返回來,站在御榻前守著,眼觀鼻鼻觀心,以防帝王隨時需要自己伺候。
那個小太監是他的徒弟,自小帶到大的,相當於半個心腹,半個兒子,梁九功自己位置扎眼,一走開便會被人注意,很多事情,都是讓這個徒弟去做的。
小太監得了吩咐,左右看看沒人注目,吁了口氣,腳步不停,又往前走去。
手中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胤禟驀地傾身向前,神色驚疑不定。
“這訊息,可確切?”
來人忙道:“主子,這是梁公公身邊的人傳出來的,十有**不會差!”
“遺詔,遺詔……”胤禟皺起眉,喃喃道,“就算皇阿瑪召見張廷玉是為了遺詔好了,梁九功他又沒瞧見遺詔的內容,卻如何就把寶押在了十四身上?”
“主子,梁公公的徒弟讓奴才給您帶一句話,皇上曾說,諸皇子裡,惟有十四,最像他年輕的時候。”
略顯陰柔秀美的雙眉一跳,胤禟先是一怔,繼而狂喜。
“好,好,果然是天意,這會兒十四請求回京敘職的摺子也該到京了,我再寫一封信,你快馬加鞭,務必比聖旨更快抵達甘州!”
“嗻!”
富察府內宅那頭,正室夫人他他拉氏,即馬齊元配,廷姝的額娘,正抱著外孫,愛不釋手。
“弘旺長得真好,轉眼就是個小大人了,要是你額娘還在,該多好……”說著說著,他他拉氏就紅了眼眶。
“郭羅媽媽不要哭。”弘旺伸手去抹去她的眼淚。“弘旺會代額娘好好孝順您的。”
他他拉氏一聽,將他抱得更緊,哭聲更是停不下來,倒弄的弘旺有點不知所措。
富察府中兒女眾多,富察夫人也不惟獨廷姝一個女兒,只是當年廷姝嫁了皇子,在所有出嫁的女兒中,身份是最高貴的,本人亦是知書達理,行事落落大方,且又芳年早逝,所以他他拉氏每回提起這個女兒,總覺得虧欠她良多,見了外孫,自然恨不得將滿腔慈愛都傾注在他身上。
只是弘旺身份特殊,還要到宮裡讀書,來探視的次數自然多不了,這反而讓他他拉氏越發疼愛這個外孫。
府中的書房內,胤禩卻正跟馬齊說著話,除此之外,還有胤禛。
“如今皇上下旨,讓十四爺先行回京,這會兒只怕都在議論紛紛,宗室裡頭,這幾年站在十四爺那邊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馬齊嘆了口氣,神色並不樂觀。
“自先帝爺之後,宗室的權力被一點點削弱,八王議政早就形同虛設,就算十四得到再多的宗室支援,也不過是面子上來得好看罷了。”
胤禩如是安慰道,只是他心裡頭也清楚,上三旗為皇帝親掌,下五旗則各有旗主,除了胤禛本身是鑲白旗旗主之外,餘者四旗,多是靠向十四那邊,其中又以簡親王雅爾江阿的鑲藍旗馬首是瞻,只不過雅爾江阿城府深沉,至今也沒有正式表過態。如果將來想在皇位上與十四一較長短,八旗的支援,還是至關重要的,否則將來就算登基稱帝,難免也會讓其他人在背地裡閒言閒語,質疑其位不正。
胤禛見二人皆神情凝重,手沾了茶杯裡的水,在桌面上輕輕劃了起來。
“如今京畿防務,主要在於四處。掌管御前侍衛的領侍衛內大臣,豐臺大營,步軍統領衙門,還有負責守衛紫禁城的前鋒營。領侍衛內大臣,是原黑龍軍將軍博定,此人與十四交好,必然倒向他那邊,而步軍統領衙門,是隆科多轄下,這點可以放心。還有兩處,豐臺大營非皇命不能調動,不為我所用,自然也不可能聽十四的,暫時也可以放心,前鋒營倒是有些棘手。”
胤禩接過他的話頭。“前鋒營分左右翼前鋒統領,左翼掌鑲黃、正白、鑲白、正藍四旗,右翼掌另外四旗,右翼前鋒統領果齊遜是忠於皇上的,左翼前鋒統領則是雅爾江阿的人。如此一來,若京城這邊有異動,我們也未必就完全落於下風,十四回來,必然要移交印信,不可能帶著大軍回來,屆時情勢變幻,勝負難料。”
馬齊吁了口氣:“簡親王真是不簡單,若此番能將他徹底拉攏過來,便算事半功倍了。”
胤禩輕笑一聲:“那倒未必,多做多錯,雅爾江阿狡猾得很,不是三言兩語,小恩小惠就能拉攏的,他貫來會看風向,如今也還算不上全然倒向十四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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