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為什麼,今天的雨下的這麼大……
董亞寧剛走出咖啡廳,就看到了失魂落魄、舉止失常的屹湘。
他正在接電話,只掃了她一眼,便轉過身去。倒是身後的李晉,說了句“那不是郗小姐嘛”。電話裡芳菲的聲音太尖利,在抱怨他怎麼就放爺爺自己走了……他沉默的不願意多說一句話,“掛了。”他說。邁開大步走出去,李晉急忙跟上,卻跟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老闆腳尖指明的方向後,早早的停了下來腳步。
董亞寧站到了裡屹湘兩步遠的位置。
她並沒有發現他。
的確是失魂落魄的,而且,渾身都在抖。
雨天的溼冷讓他渾身不舒服,她這幅樣子,也讓他眼裡不舒服——沒有帶傘,也不像是在等車過來接的樣子。他微微皺了下眉。
車子已經到了,他卻站著不動。
她看著雨,他看著她。
她緊攥的拳按在胸口上,死命的按著。好像身上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點上,所以腿便軟了……他眼看著她蹲在了地上,縮成了一小團——有樣東西掉了下來,落在溼滑的地面上。亮晶晶的,瑩白的一點。
他應該走開的,卻走了過去,蹲下身,將那一點瑩白撿了起來。
第十七章 風雨浸染的荊棘 (十四)
細細的古舊的蓮花紋金鍊子,紋路精緻的半圓形玉佩,鏤空雕飾,猶如一彎月牙——蘭與菊的圖案,花蕊葉片纖毫畢現,精緻極了……還記得另一彎纖月的晶瑩耀目,他只覺得背上一暖,像被什麼衝擊了一下。
她轉過頭來……那對黑黑的眸子,往往像蝌蚪一樣靈動、像星星一樣閃耀,不管是生氣的時候、還是高興的時候,甚至在出神的時候,都有無窮的精氣神……此刻,卻黯然無光。呆呆的,她看著他。並不像是認出他來了神氣。
董亞寧眯了下眼。
她明明仍是在看著他,目光卻像穿透了他這個人,飄到不知多遠的地方去了。也許雨煙蒸騰,氳到了她的眼中,他只覺得此時她的眼,溼的厲害……是要哭了的樣子、是該哭了的樣子,卻沒有哭。整個人縮成這麼小的一團,硬實的像顆銅豌豆,不聲不響的,倔強的。
他嘆了口氣,將她撈了起來。
縮的小小的一個人,還挺沉。想必是此刻真的沒有太多力氣支撐她自己了。所以他的臂彎就暫時成了她的支撐。
她彎彎的頸向下,他看到的是她亂作一團的後腦勺,風吹過來,幾絲發被捲起,拂著他的下巴,癢癢的,柔柔的,然而大概是隻有千分之一秒,它們很快便落下去了……他嘆了口氣,說:“回家吧。”手臂並沒有立刻收回來。她還是在抖。他甚至聽的到她牙齒咬的咯咯作響……是的她總是這樣,生氣的時候、激動的時候、不想說話的時候……她就會把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好像那樣就能讓她的惡劣情緒有個好出口。
董亞寧抬手,將她抱在懷裡。
她的臉貼上他的胸口。沒有一絲熱乎氣。呼吸裡都不帶著暖意。
他的手臂鬆鬆的環住她。她的身體好像是會透風的。涼風鑽來鑽去,在他的臂彎間。
“今天這個日子,要哭你就在外面哭個夠,你不能回家哭。”他說。懷裡的身子顫了一下。他知道她聽進去了。而且她就是這麼想的。“等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你就這麼點兒出息麼?”
屹湘仰起臉來。
亞寧看到她眼裡去。看到她下巴動了下,那顆痣也顫了下,讓她的面孔,終於又有了生氣。他嘴角一翹,說:“不是就想知道,她會是什麼人、她為什麼不要你?這麼努力,不是就想有相見的一天,讓她知道,她不要你是錯的?”
她乾乾的嘴唇,乾的像陳舊的紅綢布,隨時會裂開。
她掙了一下。
他沒鬆開,反而緊了下手臂。兩人的距離貼的緊緊的,他身上的熱傳過來,讓她麻木的身體有了點知覺的同時,也喚起了她的意識。
她再掙一下,用了很大的力氣,卻仍然沒有能掙開,她臉漲紅了,“董亞寧!”
他點了下頭,俯身下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做到了。”
她身子一震。
“你做到了。”他又重複了一遍這話。這句話說出來,空蕩蕩的心房裡,飄著的是那薄薄的苦澀的空氣,那空氣在膨脹、膨脹……脹的他難受。她推開他的手,漸漸的抓住了他腰間的襯衫,闆闆正正的襯衫,被她的揪扯變了形。他低頭,看她那因為緊握而慘白的關節。
耳邊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