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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女孩子他正追的熱乎,也就帶著了。

“還記得問,你們誰誰結婚了沒?養兒子了沒?”董亞寧抬了抬下巴,對著旺財,“我說沒呢。一個都沒。又挨一頓臭熊。”他說著,摸了摸小手指上的金戒指。

葉崇磬發現了這個新物事。

“這回老爺子真急了。跟我說話那個狠。”董亞寧有點兒出神。

葉崇磬看他,默不作聲了。

董亞寧呼了口氣,站起來說:“我出去抽菸。”說著攥了煙盒火柴,站起來。

“葉先生,董先生。”護士拉開手術室門,輕快的說:“手術結束。”

董亞寧停了腳步,就見葉崇磬比他行動更快的進了手術室,接了護士遞上來的防護服,他眼瞅著,葉崇磬往手術檯邊一站,那正在注射點滴的可憐的小傢伙,眼珠子一轉,凝固了似的,盯著葉崇磬,很努力的想要抬起頭來……葉崇磬戴了手套的手,撫摸了下毛球的頭,又摸一下。

護士想幫忙把毛球移出去,葉崇磬拒絕了。他彎身將毛球抱在了懷裡,輕輕的,慢慢的走出去。他低了下頭,腮蹭在毛球的頭上。那團柔毛熱乎乎的。

被剃了毛的毛球難看的很,破相了似的,而且眼淚汪汪的看著葉崇磬,更顯得可憐巴巴。葉崇磬被它的表情唬到,倒發了會兒呆,放它下來的時候更加的小心翼翼,可竟然看到了毛球溼乎乎的眼睛,那眼淚是大顆大顆的滾下來的。葉崇磬竟然來不及替毛球擦。心裡揪著,卻還得剋制著情緒,慢慢拍撫著毛球,替它擦著眼睛,“以後不會了……以後不會了……”嗓音低啞。

董亞寧幫忙掛起點滴袋子,看到葉崇磬慢慢的蹲下去,做了一個他從來沒見他做過的、也沒想到葉崇磬會做動作,將自己的下巴擱在臺子上,默默的,跟他的小狗做著眼神的交流……好一會兒,董亞寧轉了下頭,想起自己剛剛要幹嘛。

在外面點菸的時候劃了好幾下,火柴才燃著。火光照亮了他的手,小手指上的金戒指閃閃發光。他點了煙。

這是枚沒有任何花紋的金戒指。薄薄的、邊緣上還有細細的凹痕,那就是戴了很多年的痕跡。是奶奶的遺物。清明節回家鄉祭掃,爺爺催他結婚,把這個戒指摸出來給他。問他:“你奶奶走的時候就掛著你和你那個混三叔,她閉不上眼;那是幾年前了,現在,那混蛋也還那樣,我不管了,我只問你小子,到時候,你是不是也打算讓我閉不上眼?”

奶奶去世前,他剛回國不久。老人家纏綿病榻數月,用了最好的醫藥,年事已高,回天乏術。最後就是要求什麼藥都不要用了,回家等死。他父母親包括芳菲都不同意。爺爺和他卻都能理解奶奶的選擇。他什麼也不幹,衣不解帶的伺候奶奶最後的一段時間……就像奶奶,從他出生後不久就接到身邊帶著他一樣。

只是,奶奶當年是看著一個生命從最初的細弱走向強旺;他卻是看著生命的跡象在奶奶的身體裡越來越弱,直到消失。

戒指,老人家要給他的時候,乾枯的手指在手上擼了很久,已經沒有足夠的力氣了。

第十章 春風沉醉的晚上 (十三)

他不讓奶奶費力氣。笑著說他知道奶奶的意思,但是他不缺這個,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有人願意要,要什麼樣的他都給的起……曾經是支前模範的剛強老太太,聽到這些,竟然用了全身的力氣似的,帶著那股子剛強勁兒瞪著她這個不長進的也是唯一的孫子,也不知道怎麼著,就把戒指擼下來了,塞到他手裡,可一句話不說,只是看著他——那眼神鑽到他心底裡去了似的。

戒指,他在整理奶奶的遺物的時候,跟奶奶用了一輩子的幾樣小東西——銀髮簪、銅手鐲和鐵頂針——歸攏到了一處,用奶奶的舊手帕包好了,放在爺爺的枕下。

還是被爺爺拿來給他了。

他只好當著爺爺的面戴上,跟爺爺發誓說,一定在他閉眼睛之前把戒指送出去。

一支菸抽完,又抽一支,再想抽第三支的時候,發現煙盒空了——他看著煙盒又發一會兒呆。

葉崇磬隨身帶的這煙盒,輕易不離手,也不願意讓人碰。這是粟菁菁親手替他做的東西。菁菁後來成了雕塑家,是他們幾個人裡,唯一走了純藝術道路的。性格柔淡的女孩子,走了這樣艱苦的一條路,他從心裡是佩服的。還想著她託託鼻樑上的眼鏡架,笑著問他:“亞寧哥,我去學雕塑好不好?”“亞寧哥,我去紐約進修好不好?”……亞寧哥亞寧哥的,什麼都愛問問他的意見。

菁菁看上去總是沒什麼主意,面對兩個以上的選項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