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下尾。”
“就知道你輕易同意住院,不會沒有貓膩。”董亞寧笑笑,“我替爺爺謝謝你。”
“謝什麼謝。”葉崇磬說。
“不過,你也該謝我吧。不是我給你這個機會,你哪兒有藉口把山東支行的頭兒換成你的人。”董亞寧哈哈一笑,火柴盒跟煙盒輪換著在空中飛舞了一下,眼見著要落下,他手一收,穩穩的收了起來,葉崇磬只見了兩圈刺目的銀光。
董亞寧這麼說,他沉默了一下,才說:“什麼時候,能再吃頓爺爺船上的魚?老爺子還出海打漁?”
“出!早就不讓他出海了。不行。每天還是要上船的。不摸摸那舵手癢——就是在家,也愛補補漁網什麼的。”董亞寧提到爺爺,嘴角一絲笑。“三叔不成材歸不成材,對爺爺還好。有他在,我倒是放心。”
葉崇磬點頭。董亞寧甚是瞧不起他那小叔,這樣的評價,已經是最好的了。
“老爺子身體極好。我看活到一百歲都沒問題。那地方風水極佳,空氣質量什麼的,別說帝都比不了,輕易的也沒個地方能比得了。還有那水,喝著就是甜!真正頤養天年的好地兒。村上鎮裡的,百歲老人數不過來。所以叫我說,老爺子不愛出來也好。讓他住樓房,那不活生生的憋著?”
“也是。”葉崇磬聽董亞寧講過老爺子的“笑話”。董老爺子和老伴兒多少年來都在家鄉那小漁村裡居住。後來年紀越來越大,董其昌也想過把父母接到身邊來。老二位確實來了,可那時董其昌官階已高,事務繁忙,二老個把月見不到兒子面。老爺子整天坐井觀天,又不像他的老親家,畫畫寫字聽戲就能打發一天,而且吃的越是精緻了,老爺子越覺得沒味道,說這裡就是活魚活蝦,也魚不是魚味、蝦不是蝦味,哪兒趕得上他天不亮來一網的東西鮮活有味呢?還有那小腳的董老太太,更是住不習慣。於是董老爺子某天說帶著老太太上街遛遛,警衛員跟著跟著,哪兒料到董老爺子直奔了北京站非要買火車票回老家……而且真也就那麼執拗的一去不回,再也沒進京。
第十章 春風沉醉的晚上 (十二)
董亞寧說,有時候他父親想老爺子,又沒空,就抱怨說老爺子不在身邊見一面真是不方便。結果被老爺子知道了,打電話劈頭蓋臉的用那膠東土話狠罵——反了,話說反了,你人也快反了。
葉崇磬想到這兒微笑。董亞寧這脾氣,多半像他爺爺。並不是很像他外公。他外公資景行一生謹言慎行,且早年便號稱小諸葛,最是老謀深算、藏而不露。
董亞寧見他笑了下,問:“就想著吃魚,笑成這樣?”他料著葉崇磬必是想到了他的家事。他的家事,說起來也不復雜,只是有些秘事,朋友間也都是心照不宣,絕不提起。
“是。那麼新鮮的海魚,沒記得吃幾回。”葉崇磬說。那陣子倆人的遊艇剛送到,試水呢。某晚上吃完飯,董亞寧一時興起,叫上金戈,他們幾個,也是開著新買的車,一路飆著車走高速很快就到了青島。到了且不去看他們的愛物,直奔了海沿的漁村——葉崇磬至今記得,在跑車裡等待黎明,那紅彤彤的太陽從天海之間跳出來……歸航的漁船,漸漸的出現,碼頭上熱鬧喧囂。就在那一派熱鬧喧囂中,一艘破舊的漁船拖拖曳曳地回來,董亞寧一直坐在車前蓋上,跟他們一起抽菸喝咖啡胡吹海侃,看到那艘舊船,卻興奮的一蹦老高,朝碼頭跑,一邊跑一邊喊:“爺爺!”惹得人都來看他,他也不管。撒丫子跑到碼頭上,鞋子都甩掉了。那樣子極張狂,可也是很快活的。
他們都跟著過去,待翻上船去,看到駕駛艙裡的白髮老者,穿著奇奇怪怪的舊西裝,曬的黑紫的臉膛上一對眼睛炯炯有神,笑眯眯的、慈祥的看著他們——不是不震驚的,似乎是見到了現實版《老人與海》——那一頓早餐是在船上吃的,也許是飢腸轆轆,也許是那海鮮實在地道,但也許是這健康的老人給他們的感覺確實夠震撼,以至於到後來,一提起吃海鮮,他們湊在一處的時候,總想起那一個早晨。
“爺爺的舊西裝,我細看了,嚇我一跳。”葉崇磬瞟一眼董亞寧的外套。當時就樂了,董亞寧悄悄的說,那是騙老爺子,說是便宜貨,要老爺子知道一套西裝能買他老人家一艘破漁船,會起殺心的!
“有機會再去。”董亞寧也笑了,說,“這回回去,爺爺還問起你們。記性真好。他連你們幾個的名字、年紀……金戈當時帶了個什麼女朋友來著?我都忘了,他還記得,還說後來在電視上見過。”
葉崇磬忍不住笑。確實是有這麼回事。那天佟金戈來的倉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