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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部分

眨了下眼睛,在鏡片之後,這讓她平時總是顯得嚴肅和固執的表情,多了分柔和,“有我呢。”

屹湘點頭。

她看到,資景行的身後跟隨的是董其昌夫婦,有芳菲,但是沒有董亞寧。

他竟然沒有出現……她心裡咯噔一下。

資景行吩咐人停了下來。

屹湘眼看著一朵一朵黑色的花朵似的傘會聚在一起,黑壓壓的,襯的傘下的人,面色都有種大異於常的白。

郗廣舒微笑著說:“資伯伯,下著雨呢,您也來了。”

“每年今日,風雨無阻,總是要來的。”資景行也微笑著。手中的柺棍撐在輪椅橫槓上,不動聲色的,望了望在母親身畔、沒有開口跟任何一個人打招呼的屹湘。“你們這是來拜祭湘湘外公外婆?”

“是。”郗廣舒點頭。

資景行望了望周邊,說:“先頭是老戰友,後來是老同事,以後我們還是老鄰居。等會兒我挨個兒跟他們打招呼,先說句好久不見了,再說句過不幾天咱們就碰頭了!”

“父親!”董夫人這時候託了父親的手肘一下,有些嗔怪。

“怎麼,我還不能說了?這有什麼好機會的,是不是,廣舒?”資景行笑著問。這笑在墓園這樣肅穆的氣氛中,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可他這樣的老人家,又讓人覺得無論怎麼著,都自有他的道理。

“資伯伯,您還是這麼愛說笑。您老身體健旺的很。”郗廣舒說。

“也差不多咯,比我們那位多浪費了這些年的米麵,也是該過去報到的時候了——等會兒讓秀媛替我過來給你父母鞠個躬。”資景行說,看了眼女兒。董夫人點頭,對著郗廣舒說了句“好久沒見了”。

屹湘只覺得隨著這句話,董夫人那含義複雜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由自主的就站的更直些。

“資伯伯,今兒雨下著,天涼,我們不耽擱您,您還是先過去吧。”郗廣舒說。

“那好。”資景行示意隨行。

呼啦啦的,一群人轉了向。

屹湘立即就要轉身,被郗廣舒的手拉的穩穩的,動不了。

郗廣舒沉默的立著。

屹湘看著母親灰白的髮絲被微風拂動,精瘦而挺直的身姿,讓她心頭一震。

黑雲一樣轉移著位置。黑雲過後,仍有一人站在原地,是芳菲。

芳菲對著屹湘,張了張嘴,似有什麼話,要說而說不出來。

郗廣舒對著芳菲輕輕的揮了揮手,說:“去吧菲菲,我們得進去了。”

芳菲點頭,微微躬身,迅速的轉身離開了。

“我們走。讓外公等久了,外公的急脾氣,可是要罵人的。”郗廣舒看著那些人遠去的背影,說。

屹湘一言不發的,隨著母親的步幅移動著。

墓地寧謐,青松翠柏,在雨中,顏色一層一層的深入,涼意沁在面板上,漸漸的往身體裡鑽。

郗廣舒先站下,望了這修葺的簡潔肅穆的墓地一會兒,才說:“湘湘,過來。”

黑色的大理石墓碑只是小小的一個立方體,躺在茵茵綠草間,碑上黑白照片中的老人,用一對寧靜深邃的眸子,望著照片外的人……郗廣舒給父親鞠躬後,往後退了半步。

屹湘將雨傘放下,上前把花擺在了墓碑前。

雨滴紛紛的落下來,頭頂肩上,全是涼涼的雨。

她摸著被雨水浸了的外公的照片——來之前,明明是有好多話想要跟老人家說的,很多很多。想跟他說對不起,沒有在您臨終的時候守在身邊;對不起,這麼多年只能遙遙想念;對不起,這麼多年只能在夢中相見;而且對不起,外公,我闖了那麼多的禍、還任性的活著、像您在世時一樣有恃無恐的繼續走下去……她哽咽。這些話她真想一字一字的說出來,可偏偏說不出來,於是只好長跪不起……

郗廣舒站看著屹湘跪在墓前,久久不動。如果不是她強壓著不肯放聲大哭而肩膀顫動,幾乎就是一尊黑色的雕塑。她心疼,但是也知道現在不要過去阻止湘湘。湘湘太需要一個這樣的時刻。這段路走起來並不算長,可湘湘卻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有勇氣來到這裡。

郗廣舒過去,替屹湘遮了雨,手掌覆在她的頭頂,溼漉漉的,她便彎身要拉屹湘起來,屹湘不肯。

“湘湘,起來吧。”郗廣舒說。“讓我……”屹湘輕聲的,注視著照片,“讓我再跟外公說會兒話。”

她擦了把臉上的雨水。

說會兒話,在心裡。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