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是啊……我都知道,可我還是沒有抽出空多陪陪你。我已經忘了,咱們已經多久沒有這樣一起走走說說話。談的不是那些惱人的國事,只是這樣好好的說些話。”
皇后想告訴他是七年九個月十六天了,可最終沒有說出來。
“我也忘了”
她回答。
皇帝笑了笑,沒有戳破皇后暖心的謊話。
“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穿了一件荷色紗裙,才只十四歲,出水芙蓉一樣怯生生的站在那兒不敢看我。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的人,誰也不許搶走了。誰和我搶,我就和誰拼命。”
皇后柔聲道:“我想的卻是這人看起來也不似父親說的那麼俊朗帥氣,鬍鬚亂了些,頭髮亂了些,身上的衣服也亂了些,一看就是個懶人。”
皇帝哈哈大笑,笑的咳血。
“是啊,那天之前,晚上和幾個兄弟一起喝酒直喝了半夜,若不是老七勸我,我都不會去見你……那個時候我們兄弟幾個還有幾分真感情在,父皇身子還康健,所以心比後來單純許多。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拼酒輸給了老六一對玉麒麟……竟是到現在還沒給他。”
“因為陛下第二天見了我,所以就忘了以前答應人家的事。”
皇后在還不是皇后的時候,經常會和他說些這樣的俏皮話。
“哈哈……”
皇帝肆無忌憚的笑,絲毫也不在意笑起來會引的咳嗽,而咳嗽就會吐血,胸口裡就會疼的要命。他臉上沒有一點痛苦,也沒有一點擔憂。而皇后依然裝作若無其事的伸手為他擦去嘴角的血,不說什麼擔心什麼害怕的話。
如此默契。
……
……
兩個人說著一些好像很隨意的話,然後很隨意的哭著笑,看起來她推著他在太極宮甬道上慢慢的走著並沒有什麼著急的事,可他和她都在著急,急著感受兩個人最後在一起的這段時光。
快到皇后寢宮門口的時候,皇帝忽然笑了笑說:“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我死之後你的一切就只剩下承乾了,所以你不會允許有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他……不過他是我的兒子是楊家的子孫後代,有些事就必須要面對。”
“臣妾知道。”
皇后垂著頭,為皇帝被風吹亂了的頭髮理順:“承乾是我的孩子我要護著他,可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怎麼可能會害他?我信你。”
她說。
皇帝嘴角微微顫抖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當初老院長收了老七做徒弟的時候,老七回來跟我說老院長是個神仙,那個時候我就跑去找他,在外面問他我可不可以修行,老院長沒出門,只是告訴我說活著就是修行。那個時候他或許就已經看出來我身體有疾,只是沒有明言。我是自私的……所以到了後來想了許多法子試圖多延續幾年性命,所以才會在老院長告訴我命不久遠的時候親征西北,因為只有那些噁心蟲子能為我續命,可我不能在宮裡做這件事,不只是怕下面人知道,更怕你知道會厭惡我……我知道,你最怕蟲子……”
皇后笑著說:“陛下卻忘了,臣妾喜歡陛下的一切。”
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也笑:“我又何嘗不是?”
皇后推著皇帝走到寢宮門前,皇帝看到了那棵枯死了卻依然沒有被清除掉的石榴樹。
“推我過去,再澆澆水。”
皇帝說。
“陛下……臣妾沒能救活它……”
皇后說。
但她還是找來了一個水壺,然後拿著他的手兩個人一起為那棵枯死的石榴樹澆水。
“我只是想……死在這裡。”
皇帝微笑。
心滿意足。
水壺落地,濺溼了她的衣裙。
第六百一十五章 南疆亂
第六百一十五章南疆亂
皇帝死了
悄無聲息
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所以不可能再發一次喪。皇后親手為他換了衣衫,由裡到外乾乾淨淨。為他淨了面,妝了容,看起來他死了竟是比活著時候臉色還好些。做這些事的時候皇后一直沒有哭泣沒有說話,表情平淡的讓人無法理解可偏偏又有一種讓人心裡發堵的悲慼。
跪在外面的三位有資格知道皇帝這次真死了的大臣心裡都鬆了口氣,之前太子……不,是興皇皇帝楊承乾先是派人調走了劉恩靜派來的一千精騎然後派楊順會帶兵截殺皇帝這事,其實他們都知道且為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