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前來大雍城與我共度除夕,又賜我以金鳳鑾典,免去長途跋涉之苦,我一一笑著應下了。
金鳳鑾殿席捲著滾滾黃塵上道啟程,驍騎右都尉柳蔭苒保駕,三千御林軍護安,兩百內侍宮娥太監隨行,一路浩蕩著煌煌天威,盛氣逼人。
方行數里,忽聞柳蔭苒一聲驚呼:“聖上!”
掀簾望去,竟是在劫策馬追來,眉宇間一抹不捨與不安。
下了鑾典詢問:“在劫還有什麼事要交代麼?”
他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我面前,也不顧眾目睽睽,就這麼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那刻著名字的地方,跳動著生命、情感、夢想以及所有希望的無畏與堅決,他用一副非常認真,彷彿全世界也無可撼動的表情,深情地望著我,“姐姐,其實我並不願意你離開,祭祖以示正統之舉,之於我不過虛華之事,只因見你長居深宮鬱鬱寡歡,難得向我請求,故而不忍拒絕,亦想討你歡心,但一念及你要離我而去,心中總是忐忑難安,故而想在你離開之時,討得你一句承諾。”我問,是什麼承諾。他笑了笑,如初墜愛河的少年般羞澀,“不管發生什麼,永遠都會留在我身邊,不離不棄。”我遲疑片刻,為了能讓他放我離開,邊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他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純粹而乾淨,俯身過來摟住我的雙肩,靠在我的耳畔輕輕說了幾句話。我渾身僵硬,吃驚地看著他,“你?”他沒再說什麼,隨意擺了擺手,“行了,走吧。”
鑾典內珠簾高卷,寶帳瑰麗,金爐噴出沉檀,徐徐嫋嫋映著我的霞裳,我懨懨伏在錦繡軟榻上,展開一方絲巾覆蓋在自己臉上,絲巾籠著馥郁的蘭麝,氤氳在鼻尖,那是在劫喜歡的香味,取代龍涎香,日日夜夜薰染於我的周圍,以及其溫柔又殘忍的方式侵蝕我的感官,不知不覺,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味道,就像習慣了他在身邊一樣。
一滴眼淚無聲地落下。
以為總是笑著就會忘記自己其實是想哭的,以為總是說不愛就會忘記自己其實是愛的。
眼淚在無人的時候出賣了自己,那個說不愛的人,就在不設防的時候牢牢佔據了新房。
他說,姐姐,有的人可以為許多人死,有的人則只會為一個人活,若你是前者,我必是後者。
他說,姐姐,承諾就是承諾,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許下了就一定要遵守。你可以欺騙,可以利用,甚至可以不愛,但永遠不可以離開。
飛鳥飛得再遠,也飛不出那片天空,恰如我這份情感的宿命——
經不住似水流年,逃不開此間少年。
浩蕩隊伍在管道上蜿蜒前行,半日後行至滄州境內,我見時候差不多了便途中喊了聲:“停下。”司禮官即刻將我的命令傳達下去,千人隊伍猝然而止,小荷正要上來聽候差遣,被檀芸不露痕跡地搶先一步,小荷心有不甘,不滿剮了檀芸一眼,檀芸視而不見,伏在我鑾典錢細聲詢問:“敢問公主有何吩咐?”我道:“傳柳都尉前來,就說我有事交代。”檀芸受了命,退出鑾典三步,轉頭卻讓小荷去傳人,小荷憤憤跺了跺腳,知道檀芸有意使喚她,最後忍了下來,身子一扭就到前頭鐵騎營隊中喊人去了。
我見此笑了笑,沒說什麼。這本就是我當初留下小荷的目的,讓檀芸這隻小狐狸分開注意力去堤防小荷,又讓小荷反過來壓制檀芸,須知她們的主子不合盤,她們倆自然也不對眼。為人之道,重在“制衡”二字。在劫和天賜在臺面上明爭,檀芸和小荷在臺面下暗鬥,這樣我才能在雙方嚴密的監視下還能抓住有利時機,達到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下半會兒,柳蔭苒一身戎裝隨小荷而來,驅馬停在金鳳鑾典一丈之遙,作揖詢問:“公主有何要事吩咐?”素手掀開垂簾,我露出一張因傅粉而顯得過分蒼白的臉,“我覺得身子甚乏,今日就停止行程,在滄州下榻休息吧。”柳蔭苒見我臉色不好,不疑有他,即刻命先行官手持令牌前去滄州府衙,讓滄州官吏馬上整頓行轅讓我下榻,回頭關懷道:“此番有醫官隨行,卑職這就喚來為公主診治。”我擺擺手,“不用了,不過是情緒有些疲憊罷了,休息一下就會沒事的。”不等她再開口,便放下了垂簾。
浩蕩隊伍再次上路,往滄州城去了。
滄州太守攜上下百來官吏出城十里相迎,我在鑾典內只簡單說了句:“諸位大人辛苦了。”大發了他們,徑直往行轅裡去,此後就一直臥在榻上閉門不出,任由檀芸、小荷進進出出伺候,端來的茶水只喝半盞,端來的膳食原封不動地端走。兩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深以為我身子極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