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老人發脾氣豈不是徒顯得氣量狹小?”
李昭棠沒說話,垂下眼簾,感受著對方輕柔溫暖的雙唇,悄悄地屏住了呼吸。
“不過碰到同樣喜歡仗勢欺人的傢伙,還是可以教訓一下的。”江樓生怕他不服氣,又補充了一句,“狹路相逢勇者勝,唔,當年我該學幼師專業才對……”
李昭棠似懂非懂地抬起臉來,一雙桃花眼光華流轉,視線凝在江樓唇上,滿腦子琢磨著那是個什麼滋味,江樓遲鈍得沒有半分危機意識,仍在自顧自地喋喋不休,冷不防一手按住他的後腦,李昭棠的面孔驀地放大,溫熱柔軟的雙唇堵住他的嘴,廝磨吮咬,舌尖滑入口腔,在每一處挑動遊走,熟練而煽情地摧毀著他的理智,引出陣陣低喘,江樓在昏昏沉沉中已被推倒在書桌上,李昭棠整個人壓了上來,啃咬著他的頸項,留下一串串紅痕。
……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修煉成精的風月老手,江樓喘息著,拼命集中精神想推開他,卻總是力不從心,外袍被拉開,身體被翻轉過來,眼看著後方不保,此時,院中傳來尖細的聲音,聽在他耳裡猶如天籟……
“皇上駕到……”
李昭棠停止了動作,深吸幾口氣,咬牙切齒地站起來,不忘為江樓整好衣服。
江樓突然很想笑,可是對著李昭棠額角若隱若現的青筋,他笑不出來。
……危機!大危機!
一個人的危機是什麼?沒命。
一個男人的危機是什麼?除了沒命還有沒面子。
一個人生地不熟陷在權貴府上的與該權貴對磕中的男人的危機是什麼?沒命、沒面子、沒裡子、點點點點。
思及此,江樓冒了一身冷汗,更加堅定了他縮在一邊當壁草的決心。
平身之後,當今聖上李明瑾和十七王爺李昭棠在書桌兩側坐下,端著茶杯一時無話。
正好給了江樓絕佳的觀察比較機會,偷偷瞄了許久,得出的結論是:這個皇帝,無論從哪個時代的審美觀來看,長得都稱不上高明……尖嘴猴腮,皺紋滿臉,一撮山羊鬍,和李昭棠坐在一起,簡直是鳳凰身邊的草雞,麒麟旁邊的土狗,芍藥底下的麻繩菜。他不由得暗自腹誹:上一任皇帝選繼位者的眼光也太那個了吧?公眾形象差到這種地步,會降低多少群眾的信任度啊?就連他那個腦滿腸肥小氣又市儈的老爹,人前也是衣冠楚楚和藹可親咧。
“聽說……”皇帝磨蹭了個夠之後終於拖長尾音開口了,只是臺詞了無新意……先前不動聲色的心理戰術似乎收效甚微,李昭棠低眉順眼,恭敬道:“陛下請講。”
江樓抿著唇忍笑,小王爺低下頭時那不屑至極的一撇嘴角可沒逃過他的眼睛,看來,這小子不僅對下蠻橫,對上也囂張得很哩。
“朕聽說今兒個在廣安大街,你縱奴行兇,毆辱監國侯,毀其車駕,傷其隨從,可有此事?”皇帝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昭棠,後者扯了扯唇角,點頭道:“確有此事。”
“哦?”九五之尊的眉頭擰出一個川字,一拍桌子,斥道,“渾帳!在天子腳下肆意妄為,你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裡?!”
這一聲“渾帳”惹得江樓笑出聲來,心想皇族子弟果然是上行下效,連罵人的話都代代相傳。
所有人齊刷刷地朝他看過來,李昭棠的眼神好象要將他生吞活剝,江樓暗叫一聲糟,然而騎虎難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低聲道:“對不起,我錯了。”
李昭棠一臉恨不得馬上暈倒的表情,當朝天子本來就不甚白皙的面孔更是黑得像鍋底一樣,兩隻小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他,問道:“何人如此放肆?”
李昭棠端著茶杯的手有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輕描淡寫道:“新買的奴才不懂規矩,冒犯之處,臣弟代他賠罪了。”
李明瑾的臉色依舊陰沉,道:“這等愚笨之人,留他何用?”
擺明了就是遷怒,言談之中的殺意連江樓這條遲鈍的神經都感覺出來,李昭棠臉色也變了,轉向江樓斥道:“大膽,還不跪下!”
江樓梗著脖子,腦中靈光一動,對李明瑾拱手道:“吾皇萬歲,小人昨晚夜觀星象,發現紫氣東來,祥雲中有福星高照,天佑我朝,方才斗膽窺視皇上面相,果然福瑞圓滿如天人臨世,氣宇不凡,小人以為是我朝千秋萬代的福祉,心中歡喜,才忍不住笑出聲來,請陛下治罪。”
一席馬屁拍得龍顏大悅,眯著眼道:“想不到你還懂這些?”
旁邊的李昭棠哭笑不得,捧起茶杯擋住嘴唇,俊臉一陣青一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