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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她捧著新衣和下人穿過了落雨軒的後院,下人走到門口就不再走了,只是低低地說了嘴:“請夫人進去吧,少爺吩咐了,沐浴的時候不讓男人進去。”

這男人可真是個怪人,落雨軒不讓女人進,浴房又不讓男人進,那麼平素難不成是猴子來伺候他洗澡的?

念離微笑著點點頭,仍舊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下人瞥了一眼,滿是可惜。

看見人遠走了,念離才起手敲門,可是手還沒敲在門板上,就聽得屋子裡傳來一聲男人的低沉:

“念離麼?進來吧——”

念離垂下手,小心翼翼地推開木門,一股子熱氣撲出來。屋子裡悶得可以,還混雜著說不出的氣味,香又不是香,足能把人憋死。

好在沐浴之前通氣了那麼久,否則都該長青苔、養蘑菇了吧。

聞著這熟悉的氣味,念離心底一沉。

斟酌半刻,聽得安以墨又是一句:“不是說要做我的對坐兒麼,怎麼了,嫌棄我?”

這男人又在借題發揮了,念離連忙邁步進去,就算此時,依舊按著先前所說的那樣,左腳右腳都不敢邁錯。

屋子不大,可視範圍內只有一個遮住一半的屏風,露出大木浴桶,不知為何,一片黑洞洞之中,安以墨那白花花的胸膛依舊那麼扎眼,彷彿從門縫溜進來那一寸陽光,都直奔他而去了——

念離將衣服放在門口的平臺上,然後大大方方地走過去,沒說什麼,直接從木桶裡撈起瓢來,自然而然地舀起水,潑在他的天庭蓋。

安以墨抹了一把臉,黑暗之中,她只看見那白花花的一片,而他只能看見她的一個剪影,那一隻手挽住另一隻的袖口,姿態綽綽,風韻十足。

“你倒真是不避諱。”

“我伺候主子沐浴少說也有七八年了,眼睛該往哪裡看,手該往哪裡擺,都記在心裡。”

“你倒是個奇怪的女人,也不問我為何要在這地方沐浴,難道你是真的不好奇,還是你怕我突然翻臉?”

念離繼續往安以墨身上澆水,卻是輕輕柔柔地說,“好奇害死人,到了有些地方,就當沒帶著嘴巴。”

安以墨爽朗地笑了。

“你啊。”

這兩個字在唸離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尤記少年時光,她跟在黑哥哥身後跑著,他每每回頭,總會滿眼笑意,一戳自己的額頭,輕吐二字。

你啊。

多少年沒聽見了?

歲月淡漠了一切,卻讓有關這一個人的記憶黑白分明地凸顯。

“我準你帶著你的嘴巴進來,如果我又犯渾發脾氣,你就把我按在這水桶裡溺死,如何——”安以墨突然一隻溼漉漉的手握住念離的手腕,那瓢落入桶中,驚起一片熱氣,在這樣的悶熱難耐中,念離覺得自己額頭上都滲出細汗,心也不知為何越跳越快。

“你放心,這麼黑洞洞的地方,我就算是溺死了,那麼難看,你也看不見。看不見,就清淨了。”

安以墨這最後一句似乎是話裡有話,念離一抖耳朵,任他捉住自己的腕子,柔聲細語地反問:

“看不見就清淨了,聽不見就安寧了,何苦要逗我捅破你,又何苦藉此來試探我——”

“因為這安園只能有我這一個裝瘋賣傻的,我不准你比我更高明,這答案夠不夠?”安以墨加大了手上的力氣,“你是如此不簡單的女人,穿著明黃色的衣服,這是皇族的顏色吧——宮裡的規矩你如數家珍,裘夔那小伎倆完全不在你的眼裡,你說,你叫我怎麼放心?”

“準穿黃色,這是仁宗殿下在魏皇后壽辰的時候,特赦給我們一些宮女的,這是有典可查的。”

念離沒有撒謊,她只是“忘記”說,當時受賞的宮人,一共不過三個。

“至於相公說的那些伎倆,不過是妾身在宮中十載的生存之道,並不為過,如果不是他們欺人太甚,我又何嘗不想和氣太平、裝個普通婦人——”

“裝個普通婦人——”安以墨聽到這句,終於心滿意足,“這句才是你的真心,好,很好。我就想聽聽你這不普通的女人,怎麼看待我這小黑屋的——”

念離估摸著時辰,心裡很急,她可不想被老夫人堵在這尷尬的地方,回頭傳遍了安園,她不得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剝了?

“安園的說法是,相公不能人事,於是黑屋沐浴,屏風半壁,不讓人來伺候。小屋添香,是因為習慣了青樓脂粉,聞不得汙穢之氣——”

“那你的說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