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站出來。
“左卿欲何言?”
崇禎冷笑道。
“使大明至此者,難道盡皆群臣之過,陛下無失耶?陛下朝令夕改,十七年換數十首輔,各部尚書,各地督臣長久者不過逾年短則數月,使者奔走道路,前者接旨罷免之詔已下,眼前諸公何人不是年內新任?陛下責魏藻德,而魏藻徳任首輔未兩月,前任陳演亦不過當政數月,再前者周延儒去年十二月才被賜自盡,朝政混『亂』至此,欲使群臣盡職如何可得,若以過論之,陛下才是大明至此的罪首,不知陛下將如何面對太祖!”
兵部右侍郎左懋泰說道。
“對,陛下自毀天下,又豈能獨責群臣!”
幾個大臣立刻附和。
鬥就鬥,誰怕誰,以前不敢難道現在還不敢?誰還把你個亡國之君當回事呀!
“朕朝令夕改也被爾等『逼』得,爾等食君之祿,又有何人為君分憂,寇薄近郊,朕召諸卿問禦寇之策,爾等何人發一言?治國爾等無能,禦寇爾等無計,爾等如此,難道朕不能換人?”
崇禎惡狠狠地說道。
“臣等無能?臣等之策,陛下何曾聽之!”
一名大臣說道。
“爾有過何策?教朕加賦嗎?”
崇禎反問。
“臣……”
後者結舌。
“臣難道未勸陛下幸南京?”
另一名大臣說道。
“朕叢集臣廷議之時,爾為何又閉嘴不言?”
……
“這是狗咬狗嗎?”
李自成茶也不喝了,愕然地看著崇禎舌戰群臣。
話說這樣的場面的確很稀罕。
而且雙方很快就吵出了激情,開始互相揭老底,他們君臣其實互相都一肚子怒火,之前一個君一個臣的確沒法互相傾訴,現在一個成了亡國之君,一個急於向新君表現自己的忠誠,那完全撕破臉皮了,以前礙於身份不好說和不敢說的這時候全抖出來,也算是來個最後瘋狂。尤其群臣又被崇禎慫恿李自成抄家『逼』得可以說同仇敵愾,對這個昏君那是相當切齒,一群都是耍嘴皮子能手的大臣紛紛上陣揭崇禎老底,甚至就連當年圓嘟嘟的事情都翻出來。崇禎雖然勢單力孤,但國破家亡的怒火支撐下恍如張儀附體般毫不示弱,而且還有王承恩在旁邊幫忙,同樣不斷揭這些大臣老底,就連他們一些私人的東西都被扯出來,這些東西王承恩掌握得可不少。
君臣就這樣一個城頭一個城下狂噴口水。
這一幕別說李自成,就是楊慶還有金水橋南邊的百姓,城牆上的順軍士兵都看得瞠目結舌,可以說帝王威嚴和衣冠風度統統喪盡。
“陛下,您就不做點什麼?”
楊慶溜到李自成身旁低聲說道。
“你怕我食言?”
李自成看著猴戲說道。
“陛下豈是食言之人,只是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呀,他們這是十幾年積怨了,估計吵到天黑也有可能。”
楊慶說道。
他還真就不放心。
李自成只是口頭答應,這種事情隨時都能反悔,所以他提醒李自成是不是該站出來告訴群臣和百姓,正式放崇禎去南京了。
更重要的是他還急著去接圓圓呢!
雖然方澤壇應該可保安全,畢竟那裡四周有圍牆,而且就是一個單純祭壇也沒別的,原本的確也有些駐守那裡的人,但這時候因為順軍攻城早就逃跑了,不過也不敢保證萬全,萬一真有個閒人翻牆進去,那圓圓可就真成肥羊了。而且一個柔弱女子,從昨天下午就是沒吃沒喝,又被捆著扔到一個一萬多平方米的空『蕩』『蕩』祭壇上,這要時間長了可是會憋出心理疾病的,見面後非咬死自己不可。
李自成詭異地看了他一眼。
楊慶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哈哈!”
李自成笑著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然後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徑直走向了依舊在噴口水的崇禎,很快他就到了後者身旁,崇禎愕然閉嘴,下面的大臣們同樣愕然閉嘴,所有人全都疑『惑』地看著李自成,看著他走到了崇禎面前。因為靠得太近,崇禎還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李自成就那麼背對門前眾人,靜靜地站在崇禎不足兩米外,身材魁梧的他很好地形成一種壓迫感,陽光照在他的盔甲上反『射』金光,甚至王承恩都嚇得趕緊上前,但卻被李自成伸手推開。
楊慶則在旁邊緊張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