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朕的子民?”
站在運河岸邊一處村落內,大明皇帝崇禎看著眼前可以說地獄般的景象,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這是真正的地獄。
在散發著腐臭的泥濘中,是一座座殘破的茅草土房,但這已經算是高檔住宅了,絕大多數其實是窩棚,用爛木頭和草遮蔽起來的三角窩棚,那些瘦骨嶙峋狀如骷髏的百姓們三三兩兩地從裡面鑽出,用麻木的目光看著他們的皇帝。他們身上與其說衣服不如說破布,其中一些人即便春寒料峭中,依舊只能用破麻袋片遮擋自己的身體,甚至就連女人都一樣。在他們中間一些大頭大肚子胳膊細如干柴的小孩就爬在爛泥中,而幾具餓死的屍體沒來得及清理,觸目驚心地同樣躺在爛泥中,一隻同樣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嗅著其中一具還沒有完全嚥氣的死屍。
“這就是您的子民,生於卑微死於卑微,他們生於飢寒的泥沼,他們也死於飢寒的泥沼,世世代代,他們的世界沒有一絲光明,他們的一切都只為了一點……”
楊慶說著頓了一下。
他伸出手抱起一個小孩,在其憤怒的掙扎中,掰開小手拿出一塊成分不明但明顯還有粗植物纖維的黑糰子然後遞到崇禎面前。
“活下去,像牲畜一樣吃著草活下去!”
他緊接著說道。
崇禎默然地接過,他掰開看著裡面明顯是樹皮中才有的東西,試著把這個放到嘴邊,沒敢多咬,只是咬下了一點,但因為本身沒有什麼澱粉,再加上還有那些粗纖維,隨著他咬下的動作,這個糰子瞬間變成碎塊散落,而崇禎也在同時下意識地吐了出來,臉上表情看得出他最初其實是想硬嚥下去的,但最終還是沒扛過本能。
此刻他臉上表情很詭異。
“陛下,他們也不是一直就這個樣子的,這些流民都靠給去通州的船拉縴為生,如今打仗漕運斷了,再加上冬季剛過也才解凍開河,故此日子艱難了些。”
王承恩擦著冷汗小心翼翼地說。
“使大明至此,百官皆可殺!”
崇禎幾乎是咬著牙說道。
說完他轉身徑直走了,王承恩趕緊帶著那些內『操』追上去,不遠處護駕的李來亨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
楊慶當然沒有走。
他向後一招手,四名從李來亨手下借用的順軍士兵抬著兩個箱子上前,放在他腳下並開啟,裡面白花花的銀子立刻『露』出,楊慶隨便拿了一錠銀子塞進小孩手中把他放下,然後看著面前越來越多的百姓。
後者畏懼地看著他。
這些人不會認識崇禎的龍袍,但認識他的飛魚服。
“五十兩!”
他舉著張開的右手說道。
“五十兩買一個青壯,銀子當場給其家人,人賣給我。”
他緊接著補充道。
“官,官爺,不知官爺買人做甚?”
一個年長者用山東口音小心翼翼地說。
“你人都賣給我了,那就是我的家奴了,難道家奴還有資格問主人讓他做什麼嗎?放心,五十兩一個買的人肯定不會殺了吃肉的。”
楊慶說道。
他才不會告訴這些人是去當錦衣衛呢,那樣雖然花錢少些,但肯定會買回一堆『奸』滑不老實的,他要的是聽話的,要的是一群只聽自己話的人肉機器,所以必須是那種真正除了賣身為奴別無選擇的。五十兩不低,但也不算太高,正常時候買個女人也得幾十兩,雖然這時候饑荒到處都是流民肯定便宜許多,但問題是這些並非那種純粹躲饑荒的流民,實際上這些都是運河上的縴夫。
他們就像王承恩說的,並不是說一直就是這個樣子。
至於買純粹的流民……
那個缺乏組織『性』,訓練耗時太長不利於速成。
而縴夫就不一樣了,他們的組織『性』絕對一流,話說拉縴靠得可是真正齊心協力,但凡有一個節奏不對,那拖累的就是所有人,縴夫號子一響那真得就步調一致,否則就不是他們拉船而是船拉他們了,這樣的人也最適合組織起來。
那些縴夫們猶豫不決。
“真給五十兩?”
一個年輕人上前弱弱地說。
楊慶低頭抱起裝了整整一千兩白銀的箱子,直接舉過了頭頂,然後就像倒水般往下一倒,那銀錠同樣如瀑布般落下,在一片驚叫中落在地上互相撞擊跳動著。
“銀契兩清!”
他把箱子向旁邊一摔笑咪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