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淮關。
“陛下病了?”
顧錫疇疑惑地看著朱之瑜。
“據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且不知為何,呂莊生也觸怒陛下被關押起來,我去見陛下的時候,看陛下的情緒有些燥怒。”
朱之瑜說道。
他是剛剛從霍邱趕來的。
實際上就是在丁啟相那些人離開霍邱之後,不過他走的是公路,乘坐馬車有驛站換馬,反而比在淮河上曲折順流直下的嚴武更快。除了運量和成本之外,這時候隨著新式公路的建設,四輪馬車速度反而超過水運,比如從鳳陽到浦口,在驛站換馬接力的客運只需要二十四小時。
當然,得是天氣好的時候。
不過新式國道和驛站加四輪馬車的客運系統,的確極大加快了人員的運輸速度。
未來還會更快。
因為這時候的馬絕大多數還都是蒙古馬,隨著更多大型馬匹,尤其是夏爾馬這種巨型挽馬的引入推廣,就是歐洲那二十四小時超過三百公里的極限速度也完全可以,畢竟這時候大明的國道是超越歐洲的。
“燥怒是必不可免!”
顧錫疇望著眼前滔滔東流的淮河嘆息道。
不燥怒才怪呢!
都被人當漢獻帝養著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還能情緒穩定那就真見鬼了,但燥怒歸燥怒,只要能忍住就行,哪怕忍不住也得忍。像這種事情只能等待時機,只要皇帝不犯錯誤,楊慶找不到藉口,哪怕為了自己的形象,他也不會做得太過分,至少表面上還會維持對皇帝的禮貌。
就怕皇帝會一時衝動。
“有時候晚生也在想,像目前這樣若能長久下去,倒也未必算壞事!”
朱之瑜說道。
在這裡極目遠望正是一片秋收中的田野,儘管這一帶已經和江南沒法比,但依靠皇莊化的組織優勢,挖掘和疏浚的灌溉系統依然保證了這裡的豐收。尤其是玉米大量種植,鳥糞肥的使用,正讓這片土地迎來豐收,至少相對於過去來說,這裡已經完全可以用豐收來形容。水稻,玉米,地瓜全都開始收穫,甚至就連那些貧瘠的沙土中,都有高粱在貢獻著寶貴的糧食。這一塊塊顏色不同的農田中間淮河東流,臨淮浮橋橫亙河面,碼頭千帆聚集,不斷有馬車疾馳在新修的公路上。
而這條石子鋪就的公路,恍如灰色的帶子,在他們腳下延伸,兩旁的小松樹依然保持著青色。
它就這樣一直向前。
跨過淮河,在北岸的田野中彷彿無盡的延伸,實際上它將一直延伸到鄭州,只不過還得兩年才能完工,但僅僅已經完工的這段,就已經展現出了它的威力。水陸交通樞紐的中都藉助這條國道,真正成為了四方商旅匯聚之地,繁華遠勝往昔鼎盛之時,而僅僅幾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被戰火破壞的廢墟,就連中都的皇陵都被張獻忠一把火焚燒。
是楊慶帶來了眼前的一切。
所有一切都是他帶來的,人工育種的玉米,鳥糞肥,國道,甚至國道上賓士的四輪馬車,統統都是他帶來的。
那麼為什麼非得和他鬥下去呢?
尤其是還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我老了,人臣之責已盡,可無愧先帝矣!”
顧錫疇說道。
他實際上早不摻和了。
他現在作為禮部尚書,就是履行自己的職責,為皇帝祭祖做準備,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但這件事以外的他已經不參與。說起來鬥了這麼多年看著越來越繁華的國家,他和張國維這些老人也是越來越迷茫,越來越失去鬥志。真得,他們都已經開始不明白自己的目標是什麼了?為國?這國目前就很好!為私?他們都有權有勢有名有利!為大義?可真要說起來好像楊慶更受萬民擁戴!
那麼他們為什麼呢?
如今真正還不屈不撓的也就是錢謙益了,連瞿式耜在皇帝回來後都有些沒什麼精神了。
畢竟皇帝身邊有那些年輕人!
他們這些老頭子,在皇帝那裡真感受不到親近,倒是對楊慶這個老對手從感覺上更近一些。
就在這時候,突然間前面的碼頭上一片喧鬧,他倆同時望去,就看見一艘剛靠岸的船上,一群人推著兩個被綁的人走出來……
“丁山來?”
朱之瑜驚叫道。
顧錫疇立刻將目光轉向他。
“丁光三的侄子,他之前一直跟著丁光三,不過這兩個月未見,據說有事離開了霍邱,丁光三和毛大可這段時間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