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舉人帶著滿腔正義的熱血迅速開始了行動……
其實很簡單的。
無非就是派出家奴到各村敲鑼召集佃戶而已,械鬥又不是什麼破天荒的大事,農村械鬥那是家常便飯,王家掌控周圍四個莊子百分之八十的土地,剩下的地主和自耕農也都是王家的族人,召集青壯這種事情真就是一句話而已。
至於理由當然不是皇莊阻撓王家行家法。
這個不能拿出來的。
畢竟他爹是以合法程式被抓走而且侵佔衛所田產也的確是犯法,至少這個理由不能公開用,包括管家帶人行家法也只是忠僕和族人激於義憤私下所為,所以他才躲在遠處看熱鬧而不是親自上場。至於這場大規模械鬥的理由就很容易找了,無非就是皇莊侵佔水源,皇莊罵他們族人,甚至皇莊的人衝著他們家祖墳方向撒『尿』都可以算做理由,鄉村械鬥這種理由最好找了。
超過一千王家族人和佃戶青壯就這樣被召集起來湧向民兵隊。
李忠一看情況不對,立刻護著那娘四個退回皇莊,他們的皇莊外面是有土圍的,好歹也是個軍屯,然後皇莊民兵迅速佈防,就連女人也抄起了配發的手弩。與此同時他派人向宣城的指揮使吳順報告,另外向最近的兩座皇莊求援。
但另外兩個皇莊也遭到了那些士紳『操』縱的族人和佃戶們包圍。
周圍這些臨近軍屯的豪紳誰家也沒少侵佔衛所土地,王家一旦倒下他們也都跑不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以武力對抗,給朝中那些文官制造攻擊楊慶的理由。不說把新政扼殺,至少也得把清查侵佔衛所田產這件事給打下去,他們就不信楊慶真敢冒整個江南一片混『亂』的危險。畢竟這片土地算是楊慶的大後方,幾十萬明軍全都靠這片土地的賦稅來養活,如果江南陷入混『亂』了,魯豫和湘贛的明軍還怎麼打仗?
話說江南士紳也受夠了。
楊慶的一次次倒行逆施他們也都捏著鼻子忍了,讓他們交稅他們也交了,增加商稅他們也認了,稅務司設立各地重演魏忠賢的bao政他們也忍了,可這一次楊慶要向他們的根本下手他們是真忍無可忍。
之前他們的確有些失算,沒想到楊慶的衛所改革佈局如此之深。
在他們看來皇莊民兵無非就是把衛所的軍戶戶籍改為民籍,本質上並沒什麼太大變化,然而沒想到楊慶各種新花招一個接一個,就像灌血一樣讓衛所這棵枯樹瞬間復甦。等他們反應過來後,才發現這些皇莊已經和當年朱元璋塞進衛所時候一樣成了貼身指著他們的刀子,而且比朱元璋時候更鋒利。經濟上自成體系,教育上自成體系,政治上還有一定特權和軍事化管理,這些皇莊一下子把士紳掌控的地方切割得支離破碎,幾乎所有士紳莊園旁邊都豎起民兵炮口。他們就像楊慶的觸角般伸到一個個鄉村,原本必須依賴文官和士紳才能掌控地方的楊慶,只需要坐在南京城內,就能依靠這些皇莊來實現他對地方的影響。
現在只是影響。
但他要是透過對原本衛所田產的清查擴大皇莊數量,那就不只是影響那麼簡單。
朱元璋時代如何實現他把世家大族強行遷移,把一些文官連同他們家族一鍋端,甚至幾千幾萬的砍頭流放的?不就是一個個只服從他的衛所被塞進了幾乎每一個府縣,控制了幾乎每一個戰略要地,用隔離於士紳體系的軍戶體系先把士紳們困住嗎?
楊慶這是重複這一套。
只不過他比朱元璋更懂得發展經濟。
結果就是民兵比軍戶的待遇更高同樣也更聽他的,當民兵們喊出不論姓什麼,只要是皇莊的人都是他們的人的時候,那些士紳們就已經知道自己得面對一場真正的危機了。
他們必須反抗。
他們必須在楊慶的佈局真正完成前反抗。
否則他們就反抗不了了。
“衝上去,把門撞開!”
王舉人的管家揮舞著刀喊道。
那些佃戶們面面相覷,然後一個個看著土圍上的民兵,當然,還有後者手中的抬槍鳥銃和弓弩。
“誰先上賞銀百兩!”
管家見要冷場急忙喊道。
那些佃戶面面相覷,終於有幾個愣頭青扛著一張梯子,吶喊著開始了衝鋒,但下一刻牆頭上抬槍驟然噴『射』火焰。這一次就不是隻裝火『藥』了,噴『射』而出的霰彈打得他們一片慘叫,一個個忙不迭捂著身上傷口丟下梯子鬼哭狼嚎地跑回。
“一群廢物,老爺白養你們了!”
那管家氣得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