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前一片寂靜。
徐弘基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燈光中的楊慶,看著這個噩夢一樣的對手,在背後五鳳樓的黑『色』背景中,火把的光亮映照下他的笑容看上去分外詭異猙獰。
他們身後一片竊竊低語。
“你,你不是去天長了嗎?”
朱國弼哆哆嗦嗦地說。
“去了就不能再回來嗎?”
楊慶很開心地看著他身旁的寇白門說道。
就在他說這話的同時,午門正面三道城門同時開啟,裡面驟然間傳來戰馬的嘶鳴,緊接著伴隨鐵甲的撞擊聲和馬蹄在地磚的踐踏聲,三名彷彿怪獸般的具裝騎兵從黑暗中出現。而此時午門兩旁向外延伸的城臺上無數火把突然亮起,火把的亮光中同樣的具裝騎兵源源不斷從城門湧出,在午門前迅速列陣,一支支丈八長矛上小三角旗獵獵,而兩旁城牆上則是一名名端著鳥銃的稅警隊士兵,所有槍口全部指向下面的鋤『奸』軍……
“他們不是也去天長了嗎?”
朱國弼崩潰一樣說。
他說的是那些具裝騎兵。
“對付你們還用全部嗎?五百就足夠了!”
楊慶鄙夷地說道。
事實上這五百鐵騎在徐弘基等人得到的情報中,也不應該是在皇宮裡面,他們應該在皇城外的軍營,所以鋤『奸』軍也早有佈置,將軍營外所有橋樑路口全部堵死,畢竟他們也知道這些騎兵一旦衝起來幾乎無人能擋。
然而……
“那軍營裡是假的。”
楊慶很好心地再一次解釋他們心中的疑『惑』。
朱國弼真得崩潰了。
話說他們哪知道被困住的軍營裡面的只是一群穿著同樣盔甲,沒事在裡面溜達一下的錦衣衛後勤人員,甚至還包括軍械所的工匠,真正的五百鐵騎,在高得捷率領另外兩千五百鐵騎渡江的時候,就已經分批以便裝進入了皇宮,包括他們的戰馬也是以各種如拉車,馱貨物等方式進入了皇宮。
至於說那些勳貴錦衣衛……
他們其實是楊慶故意放過就讓他們開啟城門的,包括那些稅警隊也是裝作不敵撤退的,沒有什麼戰場比這裡更合適了,一百多米寬,近四百米長的一片封閉廣場,而且沒有任何障礙物,完全一個平坦的平面,地上還鋪著地磚,這簡直就是具裝騎兵完美的衝擊場,五百騎兵就足以形成一個嚴密的戰線。
剩下就是放開馬蹄狂奔。
趁楊慶和朱國弼扯淡的時候已經有兩百多騎迅速衝出……
後面還有兩百多騎。
“魏國公,您深更半夜帶著這麼多人殺進皇宮,這是要造反呢還是要造反呢?”
楊慶看著徐弘基說道。
可憐徐弘基畢竟不是他老祖宗徐達,他居然連楊慶只是在給鐵騎列陣爭取時間都不知道,他依舊傻乎乎地擺出一副忠義姿態,舉起手中寶劍指著楊慶……
“逆賊,你假傳大行皇帝遺詔,『逼』辱太后挾持公主,老夫乃中山武寧王之後,世荷國恩,豈能坐視你這逆賊禍『亂』朝綱,鐵騎營的兄弟們,汝等受大行皇帝厚恩,何故為虎作倀,還不反戈一擊拿下楊逆,有斬楊逆首級者賞銀十萬兩!稅警隊的兄弟們,老夫乃魏國公,我徐家坐鎮南京兩百年,你們是信老夫還是信這逆賊!”
他大義凜然地喝道。
這話剛說完,旁邊城臺上一名士兵突然扣動扳機,驀然響起的槍聲中一顆子彈正打在徐弘基肩頭,魏國公慘叫一聲跌落馬下。
“老賊,我祖公要不是被你徐家害得家破人亡,能跑到山林當野人嗎?”
那士兵悲憤地說道。
說話間還以最快速度裝彈準備再次開火。
徐弘基忘了稅警隊士兵都是從哪兒招的了,他們全都是棚民,什麼叫做棚民?因為各種原因逃離家園不得不到山林裡搭個窩棚,開點貧瘠的荒地採『藥』打獵,或者給人當僱工開礦伐木等等,說白了就是沒有戶籍或者說受不了壓榨逃亡的逃戶。而南京附近棚民主要集中在皖南山區,尤其是以徽州一帶的崇山峻嶺為主,他們來源的很大一部分,就是被這些豪門壓榨到無法維持生計的軍戶,在明朝後期衛所制崩壞後,衛所軍戶逃亡已經是普遍現象,而這些人是軍籍,逃離衛所就算逃兵,上哪兒都有可能被抓,最終只能躲進山區這種偏遠地方當野人。
徐弘基想遊說他們倒戈?
還坐鎮南京兩百年?
那兩百年對這些人來說是一代代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