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移向子時。
接著時辰已到了卯時,她枯坐一夜,眼睜睜看著外頭的天色從漆黑然後再一點點亮起來,可心心念唸的人依然未歸。
拜堂這天,崔博一早就起來,樂呵呵地等待著兒子今日的大喜之事。
下人卻傳來新娘病重昏迷不醒的訊息。
“怎麼會突然間昏迷不醒,昨兒個不是還好端端的嗎?”崔博詫異追問。
“不知是怎麼回事,丫鬟說今日一早就叫不醒少夫人,已去請大夫過來了。”
新嫁娘繼上次被雷擊昏厥之後,又在成親之日陷入昏迷,一時之間別苑裡亂成一團,議論紛紛。
崔督蘭過來對父親說:“爹,緦妮昏迷不醒,我看恐怕無法拜堂了。”
“不成,無論如何今日你們一定要拜堂完婚。”崔博很堅持。
“可緦妮這會兒昏迷不醒,要如何拜堂?”見父親如此固執,崔督蘭微微皺起眉。
“找人扶著她到喜堂來。婚禮已延過一次,不能再延了。”崔博很堅持。
“可……”
“還不快去辦!”崔博厲聲催促,完全不知此刻兒子心裡是百般的不願。
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崔督蘭只好照辦,命兩名丫鬟攙扶著盧緦妮上喜堂。
盧緦妮想抗拒,但佯裝昏迷的她總不能突然間清醒過來,在丫鬟服侍她換了身嫁衣後,被扶著來到喜堂時,她心裡又急又苦。
來喝喜酒的親友大半到了,喜樂奏起,就在要行禮之際,廳外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婚禮的進行。
“聖旨到--”
喜堂上觀禮的眾人一時面面相覷,驚訝之餘,崔博率眾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聽聞崔皓之妾沈氏品行端正,賢良淑德,特敕封為良樂夫人,命崔皓立即將她提為正妻,盧家之女則賜婚崔歡,欽此。”
當太監宣讀完聖旨,喜堂上所有人全都呆住,連原本“昏迷不醒”的盧緦妮也詫異地睜開了眼。
太監看著膛目結舌的眾人,咳了一聲,出聲提醒他們,“還不快謝恩接旨?”
謝恩後,崔博接下聖旨,然後一臉驚疑地詢問太監。
“公公,皇上為何下了這樣一道聖旨?為何封我兒子小妾為良樂夫人,還將我兒今日要迎娶的盧家千金賜婚給頌斯?”
“皇上的聖意我這奴才怎敢隨意揣測?崔大人遵旨照辦就是了。”
“那今日我兒與盧家千金的婚事……”
太監問:“拜過堂沒?”
“方才正要拜堂。”
“那就是還沒,取消就是了。”
聽那太監竟然要他取消婚事,崔博斥道:“婚姻之事豈能如此兒戲?”
那宣旨的太監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崔大人,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奴才的意思,崔大人莫非想違抗聖旨?”
“叔叔自然不會違抗聖旨,辛苦賴公公了。”一道低醇的嗓音帶著笑意響起,隨著話音,崔頌斯走進喜堂,“賴公公一路辛勞,請先到廂房歇息用茶。”他召來管事領賴公公出去。
太監一離開,崔博立刻上前詢問:“頌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皇上為何會下這樣一道聖旨來干涉咱們崔、盧兩家的婚事?”
“侄兒也不知,或許皇上聽說了上回三哥迎娶緦妮時,她的花轎遭遇雷擊,為不吉之事,因此不適合再嫁給三哥,所以另做安排吧?”崔頌斯接著看向崔督蘭,“恭喜三哥。”
“同喜。”崔督蘭回道。他很意外,沒料到堂弟竟然會去請來聖旨,可確實如此一來,即使長輩反對,也不敢違抗聖命。
崔頌斯接著走到盧緦妮面前,牽起她的手,“聖命難違,看來我們得擇個吉日完成婚事。”
她含笑望向他,眸裡燦亮如星,低聲說:“你終於趕回來了。”
“我答應過你我會趕回來。”他笑吟吟地牽著她的手走出喜堂。
崔博看著不知何時清醒過來的盧緦妮,再看見兩人親暱地牽著手離去,震驚得側過頭想問什麼,卻瞧見兒子也與沈如茵一臉欣喜地挽著手臂依偎在一塊。
突然間明瞭了什麼,他又氣又惱。
而比方崔家早一步接到聖旨的崔翰,看著那道聖旨氣得暴跳如雷,之後,從皇宮裡得知這一切都是兒子的要求後,他跺著腳痛罵兒子--
“這個孽子。畜牲竟然做出這種敗壞倫常之事!”
他氣得頭冒白煙,命人連夜收拾行囊,要親自前往揚州教訓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