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時早遠遠地躲到了最後面,臉上分明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卻在那裡假意關心地高聲道:“六妹妹,出了什麼事了,怎麼這樣驚慌?”
阿離一手扶著桌角,努力平復著胸臆間不斷翻滾著的噁心不適,轉過頭平靜地吩咐淑孃的奶孃和靜孃的隨身侍女:“快扶著七小姐和九小姐到隔壁次間去歇一歇,喝些熱茶壓一壓”,看著丫頭們蒼白著臉驚魂不定地勉強將靜娘和嫻娘扶出去之後,阿離方轉過身向清娘貞娘淡淡一笑,道:“沒什麼,也不知是哪個促狹鬼乾的,真無聊。”
她一邊說,一邊便隨手從書案上將自己和淑孃的兩管毛筆拿在手中,鎮定地伸進書箱裡,夾著那隻皮開肉綻的大老鼠的脖子,把它直拎了出來。
“四姐五姐,喏,你們瞧,不過就是這麼個東西而已。”阿離臉上從容鎮定,帶著輕鬆的笑容,就那樣夾著那隻已死的老鼠,一路向貞娘走了過去,毫不在意地將那隻晃來晃去的死老鼠猛地直舉到了貞娘鼻尖下面,笑道:“好肥的一隻老鼠啊,五姐院子裡的那些貓兒們肯定喜歡吃不如五姐就把它拿回去吧?”
貞娘還沒反應過來,便見一隻腸穿肚爛,死狀猙獰的大老鼠猛地出現在眼前,差點杵到自己的臉上,頓時嚇得肝膽俱裂,一蹦三尺高,歇斯底里地尖叫道:“拿開快拿開來人啊……”
第二十六章 父親
第二十六章 父親
阿離猶自將死老鼠在貞娘面前晃動著,詫異地說道:“咦?你怎麼怕成這樣了?我還以為這是五姐跟我鬧著玩,親手放進我箱子裡的呢……”
“我怎麼會動這種噁心玩意兒?那是小廝……”貞娘又是急又是怕,兩手捂住眼睛衝口而出。
“原來是五姐讓小廝跟我鬧著玩的?”阿離又往前走了一步,繼續詫異地問道。
貞娘醒悟到失了言,可此時後腰抵在書案上,退無可退,也顧不得那些了。當下害怕得直往地上蹲,嘴裡驚恐地尖叫著:“走開快走開你這個賤坯子要做什麼?春喜小梅快來啊”
貞孃的兩個小丫環先也早嚇得閃到一邊去了,聽見貞娘叫,這才戰戰兢兢地捱了過來,又沒膽子上前搶下那隻死老鼠,只愁眉苦臉地在旁囁嚅道:“六姑娘您往後站站好不好?看把我們姑娘嚇得……”
不過是些任性的小孩子把戲罷了……阿離看著面前眾小姐丫環噤若寒蟬的樣子,也就笑了一笑,打算回頭喚金環進來善後,把這髒東西趕緊扔掉也就算了。說是去端茶,怎麼還不進來……低頭瞄了一眼那已經死硬了的大老鼠,還真是夠噁心的……
阿離正打算走出去,讓廊上的婆子進來連書箱一併拿去扔了,忽然就聽見貞娘在身後委屈地高聲叫了一聲“爹”,頃刻間便大放悲聲,頓足號啕大哭起來。
阿離愣了愣。
眼簾裡首先映入了一雙厚底官靴;緩緩抬頭,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昂然立於面前。一身石青九蟒五爪朝服;胸前飾有方方正正的補子,上面赫然繡著祥雲,紅日,錦雞的圖案,鮮明而威嚴;頭上是鑲嵌有起茂珊瑚的頂戴——正二品總督的服制。
顯然是才剛從江北大營回府,還未換過官服,便先到了女兒們的書齋。
儘管在這十年間腦海中反反覆覆地勾勒描繪過父親的形象,也不斷設想過與這從未謀面的父親相見時的情景,然而在這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猝然相見,向來淡定的阿離也不免覺得有些心慌。
他好高啊,阿離纖細清瘦的小小身影站在他面前簡直如蒼松下的一株小草,就算是仰視著竟也覺得吃力。
他有一雙和大少爺曾品南如出一轍的眼睛,都是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著。只不過曾品南那樣似睜非睜的眼睛便顯得吊兒郎當,慵懶頹靡;而他的便是冷峻凌厲,令人望之心驚;有同樣緊抿的薄唇和輪廓分明的面龐,但曾品南的是俊俏倜儻,兩江總督的眼角只不過多了些許皺紋,頷下多了鬍鬚,便顯得沉鬱滄桑,氣勢懾人。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一身官服的曾雪槐站在書齋門口,沉聲斥道。眼睛緩緩掃過房中眾人,最後停留在阿離的臉上,臉上有片刻的茫然和愣怔。
阿離的手中還拎著那隻碩大的死老鼠,看上去頗有幾分詭異。尤其是父女初次相見的場景下。
貞娘則兩腿一軟就坐倒在地上,雙手掩面哭道:“她拿死老鼠嚇唬我,嚇唬四姐七妹和九妹也嚇壞了”
阿離有些失笑,還真是會說
曾雪槐掃了貞娘一眼,皺眉斥道:“閨閣千金,大哭小叫的成何體統”說著,便微微揚起下巴向兩旁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