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幾個人吃了一驚,翠思和翠喜趕緊地滑下榻來,規規矩矩和王媽媽站在一旁,翠憐剛走到門邊,只見暖簾一掀,徐俊英跨進門來。
第三十六章 敲打
媚娘從榻上下來,翠思忙蹲下替她穿鞋子,徐俊英已走到那邊圓桌旁,媚娘上前幾步,領著丫頭們向他行禮,徐俊英看一眼翠喜,說:
“我和大奶奶說幾句話,你們都下去!”
王媽媽便帶了翠喜、翠思、翠憐走出房門,橙兒遞了茶上來,也行禮退下。
媚娘看著徐俊英,關心地問道:“夫君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傳飯上來,我陪夫君吃些?”
“不用,我吃過了!”
徐俊英在桌旁坐下,拿了茶碗,揭蓋子喝茶,卻是甜的花茶,他皺了皺眉,放下茶碗,四處看看:
“你這屋裡怎的這麼熱?”
媚娘說:“這兩天雖說晴和有太陽,但一入了夜還是冷浸浸的,我怕冷,讓她們多放了兩個火盆進來,夫君若不習慣,便讓她們抬出去吧!”
徐俊英看著她:“我只坐一會,說完話就走。”
“夫君要說什麼?”
徐俊英從袖籠裡拿出個玉脂瓶放在桌上:“這是六合丸,你吃著吧,一日一丸,能強身健體。”
媚娘走近來拈起那小瓶子賞玩,笑道:“這瓶兒真好看!謝謝夫君,我會好好吃的!”
“為你診脈的靈虛子道長給的,該謝他!”徐俊英淡然說。
“是,改日好好謝謝道長!”媚娘笑著:“他們仍住在候府,還是回了歸雲山莊?”
徐俊英一怔:“你知道歸雲山莊?”
媚娘微笑:“夫君帶了張先生去給如蘭診脈,我與靈虛子道長閒聊了一會,他告訴我他們住在歸雲山莊,日後可以去那裡尋他們!”
徐俊英說:“你要尋他們做什麼?”
“他們是神醫啊,尋他們無非是看病,我求了靈虛子道長,等我哥哥回京,請他給診看一下,哥哥讀書太過用功,傷了身體,落下咳喘的病根,久治不愈。”
徐俊英板起臉:“他們並非尋常醫者,有事情要忙的,你初次見面就這樣相煩,日後還要再去尋找,豈不很令人厭煩?”
媚娘不服:“他們既有醫術,必定樂於為人診治,又是夫君的故友,自己人,俗話說求人不如求己,到外邊去尋那些個不知底細的郎中,他說什麼我們也不能全信,如今有懂醫術的友人,不會故弄玄虛騙我們,為何不用?您瞧瞧如蘭解了惑,放下心事,不是挺好的麼?”
徐俊英說:“胡言亂語!我們是什麼樣的人家?看病請的都是太醫院的太醫,他們是有真才實學的,怎麼是故弄玄虛?今日如蘭也罷了,等你哥哥回來,另請一位太醫過那邊替他診看,就不必再煩靈虛子了!”
媚娘看了看他,別過臉去:“我既與靈虛子約好,來日定當帶了哥哥去拜訪!”
徐俊英眼裡浮上一層冷色:“你不聽我的話,日後只好老實在這院裡待著,哪裡也別去,什麼事也不用做了。明日我就去回太太,這候府中饋,還讓景玉和如蘭打理去吧!”
媚娘呆住了,和徐俊英對視著:“夫君這是做什麼?我是你的妻室,是長房大奶奶,候夫人!候府中饋不該是我管著嗎?夫君主外,我主內,夫唱婦隨,與夫君同心經營候府,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過日子,不好嗎?”
徐俊英轉過目光,淡淡地說道:“你以前在孃家沒學過女德嗎?為人妻者,第一要順從丈夫意旨,其次才是管理家務。你總這般不與我相商,不尊我意,凡事想做就做,全憑一時意氣,我怎會放心讓你掌管候府中饋?安心做你的候夫人吧,如今也不用帶恆兒了,只在院裡侍弄琴棋,讀書作畫,修身養性,豈不悠閒自在?”
媚娘咬著嘴唇,一口氣堵在胸口,調息好久才順了下去。
腦子飛快地轉著:什麼時候得罪徐俊英了?他責怪她不聽話,凡事自作主張,自己都做了什麼?
未經許可,去見他的朋友?昨天他不是醉熏熏地回來拉她去見那兩人的嗎?請靈虛子和張靖云為如蘭診脈,也問他來著,難道是沒跟他商量就和靈虛子約好給哥哥看病?還是——哎呀!他知道了那五根老人參沒全部送給老太太?可他也沒明說要全部送啊!
徐俊英看著媚娘,燈影下,她微低了頭,規規矩矩端坐著,雙手籠在袖裡放在膝上,側臉和脖頸上的肌膚鮮豔嬌嫩,髮髻烏黑閃亮,長長微卷的眼睫輕輕扇動,像停歇花間的雙蝶。
徐俊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