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開了個玩笑:“你莫把我引進水池子裡去就行!”
主僕幾個說說笑笑,剛邁進清華院大門,就見王媽媽急急忙忙迎上來:
“哎呀我的奶奶,你怎麼這才回來,候爺他……他身子不適!”
媚娘看著她:“身子不適請郎中啊,我能做什麼?”
王媽媽眨著眼:“郎中自然要請,寶駒已經去了。瑞寶來上房報了,又說候爺交待只是小不適,不準讓老太太知道……您是奶奶,候夫人,您得去守著候爺!”
媚娘想念自己那擺了好幾盆炭火、暖乎乎的上房,直直往裡走:“東園冷得像個冰窿,不去不行嗎?”
“奶奶聽話,這時候可不是鬧著玩!”
媚娘頓了頓腳,拐往東園的月洞門:“好好,聽媽媽的話,就去守著!”
徐俊英臥室裡冷浸浸的,連燈都不多點一盞,光線有點暗,媚娘走進去,一迭連聲吩咐:
“端兩盆火進來,再多點幾盞燈!”
走去捺開帳幔,徐俊英脫了外袍,穿著白色細紡棉布中衣,半躺在床上,蓋一床薄薄的緞面絲被,皺著眉閉著眼睛:
“你回去吧,我沒事。我要睡下了,不要火,也不用再點燈!”
剛說了這一句,忽然掀被跳起來,套上布鞋,急急忙忙要往內室跑,忙亂中撞倒了一隻凳子,自己險些被絆倒,媚娘扶了他一把,發覺他身上燙得嚇人。
媚娘說:“候爺,您很難受吧?我扶您進去。”
徐俊英擺擺手:“你回吧,這裡有丫頭們!”
看著他消失在內室,媚娘問瑞寶:“候爺什麼時候病了?”
瑞寶說:“候爺向來身子好好的,從沒見他病過,今兒午後回來就聽寶駒說候爺肚子疼,接著說頭疼,上床躺了一會,就開始跑內室,又吐了好幾回……候爺一直不讓請郎中,說扛一扛就好,剛才寶駒又來求他,才肯了,寶駒這是去請太醫,太醫館可遠著呢,候爺這樣一趟趟跑,拉了不止幾十次了,可怎麼辦啊,大奶奶?”
媚娘估摸著徐俊英這一輪拉得差不多,吩咐瑞珠:“廊下有熱水,倒一桶讓百戰送進去,再繼續燒著水備用。”
她環抱雙臂,悠閒地用一根手指點著自己的額頭:“讓我想想:肚子痛,上吐下洩,應是吃了不好的東西加上著涼……著涼?呀!怎麼火還沒端進來?燈呢?你們只聽候爺不聽我的話是吧?告訴你們,今晚還非得聽我的,否則候爺不會好得那麼快!”
立即有兩盆燒得旺旺的火端進來,跟著四五盞燈也拿了進來,照得屋裡明晃晃的。
媚娘舒舒服服地坐到火盆邊去,繼續自言自語:“又發燒,又頭痛,為什麼?感冒?還是重感冒!”
瑞寶和翠喜站在一旁看著她,媚娘吩咐:“去,拿個銅勺給我,再拿瓶醋,拿些鹽和小銀匙過來!”
瑞寶轉身去了,媚娘見百戰扶著徐俊英出來,忙站起來過去幫著扶他上床:
“候爺忙著些!”
徐俊英看了她一眼:“這是做什麼?點這麼多燈,太亮了,我不喜煙火味,都拿走!”
媚娘說道:“咱們府裡用的,都是上等銀霜炭,沒什麼火煙。候爺這屋太清冷了些,等會太醫從外邊進來,他也要烤火,寫方子什麼的,需要亮堂堂的燈火!”
“也不需要這麼多盞燈吧?”
媚娘一邊替他蓋被子,一邊回頭去看,失笑道:“誇張些了,瑞珠,取兩盞走!”
她摸著徐俊英的被子,責怪道:“你們是怎麼服侍的?候爺的被子這麼薄,這大冬天的,咱們是沒有厚被子還是怎麼著?”
瑞珠低著頭:“回奶奶話:是……”
徐俊英道:“是我不要厚被子,這個足夠暖了!”
知道徐俊英不喜自己碰他,媚娘冷不丁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火燙火燙的:“候爺,您這是著涼了,著涼!就是因為蓋不好,穿不暖!”
徐俊英果然偏開頭去:“不是這樣的!”
確實不是這樣,他午後回到府裡,直接去看老太太,想著晚上就不用過來吃飯了,莊玉蘭卻和徐小婉、徐小敏在火上烤一種果子吃,見徐俊英和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就要走,忙雙手捧了兩隻那種果子來,讓他吃,笑吟吟地說是很滋補的東西,盛情難卻,他拿著吃了,誰知回來就渾身不舒服起來,頭也痛,肚子也痛,拉完又吐,最後乾脆發起熱來了。
沒讓傳出去,是怕老太太知道了著急,玉蘭也難堪,她不可能有害他的心,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