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看著她,嘆了口氣,吩咐香雲好生服侍二奶奶,扶著如蘭告辭出門。
門外,徐俊英和徐俊雅在等著,一俟她們出來,徐俊雅便牽了如蘭,媚娘跟在徐俊英身後,各帶了人離去。
白景玉悄悄走出來,目送他們離開,啞著聲音,哭成了淚人。
往日是她對不住人,想不到落難之時,最後留下來寬慰她,給予她支援的是卻媚娘!
媚娘,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面對她冷漠憎惡的目光,當時為什麼不反擊?只一味躲避。她是個真正有才能的,管理候府中饋,確實做得比大太太好,這點白景玉看早出來了,可她就是不顯山不露水,裝傻充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偏只有自己才是蠢笨的那一個!
只知道看不起比自己軟弱的,卻從來不知道,原來真正弱的是自己!
過於自負,過於相信老太太和二太太,老太太說媚娘不可能長久,靠姿色悅人,又是寒門小戶出來,成不了氣候,讓她跟著大太太學管家,將來這個家,遲早會交到她手上。可誰知道,她只不過回了兩天孃家,媚娘死而復活,伸手就將管家權牢牢握在手中,她爭不過媚娘,她只不過是二房次孫媳,媚娘是長房長孫媳,候夫人,當時中饋掌握在她婆婆鄭夫人手中,她根本就不用爭,只要說一聲她有能力,她願意,就可以得到!
但這樣的局面能維持多久?其實在媚娘快速掌握候府中饋之時,白景玉就有些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媚娘,也許和自己一樣,不過是老太太手裡擺佈的一枚棋子。
園子裡起風了,斜風細雨,沒有油布衣也沒有雨傘,媚娘覺得愜意,感覺回到童年時代,最愛這樣的天氣了,一次跑出去淋雨,回來頭髮溼漉漉的,被老媽罵了,老爸拿毛巾把她的頭揉得像個雞窩,對她說:“告訴你這個還不是很好玩,淋著大雨那才叫爽快!”
老媽聽見了,認定她淋雨是老爸攛掇的,父女倆同時被罰,老爸包拖一個星期的地,女兒包洗一個星期的碗,那時她才五歲,摔爛了三四個碗碟之後,成長為老媽的幫手,洗碗洗得非常細緻乾淨的小小洗碗工。
媚娘想起老爸老媽,心裡隱隱生痛,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第一百零五章 護兒
走在前面的徐俊英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王媽媽忙示意翠喜和婆子們也停下,等媚娘走近身旁,徐俊英對她說道:“你和如蘭,只把那些婆子丫頭問了又問,二太太他們豈有沒問過的?雖說你管著府內大小事務,畢竟這是他們夫妻房內事,不必去管,由他們自己去開解。”
媚娘應道:“我知道了。”
心裡卻想:要用時說你是管事的,想徇私時就不讓你管了。徐俊朗夫妻鬧成這樣,差點斷送一樁婚姻,明明是那個小妾香蕊搞的鬼,為顧全徐俊朗的面子,全家裝傻賣乖,這家法規矩理悄悄地失效了,合著定製這個老勞子只為著約束嫁進來的不聽話的女人們?
黑暗中媚孃的眼睛依然閃動著光彩,徐俊英甚至能看到她眼中譏諷的笑意。
“你和如蘭,剛才對景玉說了什麼?”
媚娘想了想,決定說實話:“如蘭跟景玉說:惟哥兒沒事了,已經退了熱,好好兒的。我跟景玉說:她沒什麼錯,是二爺誤聽偏信,香蕊該跪祠堂!”
徐俊英怔了一下:“怎麼能這樣說?景玉要是憑你這話鬧起來,又亂一場,俊朗吃不消,二太太必是又與你有了嫌隙,老太太那裡……老太太年紀大了,禁不得這樣鬧騰。”
“你放心,白景玉沒力氣鬧了。”媚娘越過他,往前走去:“問過了丫頭僕婦,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清楚明白,只有景玉一個人暈了頭,她被氣暈了,也是對二爺用情太深的緣故。她已失了二爺的心,還真的怕二爺休妻,她是個要強的,名門大戶出來的小姐,得顧忌孃家名聲。”
徐俊英和她並排走著,沉默了一下,說道:“俊朗不會休妻的,徐家歷代沒有下堂婦。”
媚娘回頭看看故意落下一段距離的婆子僕婦們,小心冀冀地問道:“候爺,下堂與另院靜養,有區別嗎?無錯。”
徐俊英停了一會才答:“婦人至為不賢才下堂,有文書官截者可遣回母家,由父兄發落。若只是族中私議,可另院分居,養其終。”
媚娘深深呼吸,鼓足勇氣:“候爺佳期在即,新人娶進來之後,我……”
徐俊英停下來:“你什麼?”
暗夜中他眼中精光一閃,媚娘有些慌亂,忙改口:“我覺得靜院很好,真的,我又去看過了。”
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