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你應該餓了吧?”幸村笑得溫柔,把湯匙遞到我手裡。
“你呢?你不吃嗎?”我抬頭看他,接過湯匙。
他搖搖頭,說:“我早就吃過了,這份是你的。”
我不再多言,埋頭吃起來。
真的好餓!我快速又不失優雅地消滅著眼前的食物。
這幾天第一次出現的好食慾,讓我不禁眉開眼笑起來。
吃飽後,我漱完口,問他:“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快十一點了。”
“什麼?”我驚呼,怎麼可能,我竟然一覺睡到這個時候!明顯已經耽誤了他的休息!
我手忙腳亂地收拾揹包:“對不起,精市!我馬上就走!”
“雅,”他慢吞吞地說,嘴角含笑,“現在已經過了醫院探病的時間,大門已經關了,你出不去的。”
不會吧!我愣了一下,才頹然放下揹包。為什麼他不把我叫醒!今晚讓我怎麼過啊?
“我看你睡得很沉,所以沒有叫醒你。”彷彿猜到我心中所想,幸村開口說道,“今晚你可以在這裡休息,沒關係的。”
你沒關係,我有關係!
在心裡怒吼,我露出笑臉,施了一禮:“真的麻煩你了,對不起!”
嗚,如果讓小光知道我今晚竟然和一個男人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打了個寒噤,我不敢往下想了。
我躺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夜色。樹影婆娑,一彎新月如鉤,淡淡的月光照進病房,給室內蒙上一層朦朦朧朧的面紗。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身影,明天,他就要動手術了。答應他在手術前陪著他,現在也是在陪著吧?
“神之子”——他的外號,執行鐵腕政策站在王者立海大頂端的部長,他的球技應該稱得上神乎其技吧?
“精市,你睡著了嗎?”我輕輕地開口,心裡有一種想聊天的慾望。
“……沒有。”他的聲音傳來,沒有一絲睡意。
我望著天花板,月光在上面畫著怪異的圖案。
“精市,你為什麼打網球?”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為什麼打網球?”他柔和的聲音在靜謐、黑暗的房間裡迴盪,“我已經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對網球感興趣了,只記得一旦拿起球拍,我就只想到勝利!至於現在——網球就是我自己,如果把網球從我身邊奪走,我就什麼也沒有了!”
我默默地聽著,少年的聲音哀傷,卻沒有絕望。
網球已經成為他的信仰、他的生命了嗎?這一次,是病魔想要奪走他的網球嗎?
可是,我堅信,幸村精市,不會那麼容易就倒下,有朝一日,他會有如神蹟一般,健康地站在紅土場上,他仍舊是雲淡風輕、唯我獨尊的王者。
“雅,你又為什麼打網球?”他的聲音淡淡地響起。
他的問題問得我一愣。
剛才在夢中回憶起小時候,現在幸村就問了在夢中我問自己的問題。
“為什麼打網球?”我幽幽地說,神思飄渺,“好像有記憶時,我就在打網球了,和小光一起。那時的我們,總相信自己會接到所有的球,我們努力練習,揮拍,跑步……然後嘗試著對打、雙打,一起約定,執著無悔的選擇……”
小光捂著左肩跪在地上的身影又浮現在眼前,為了網球,他不惜付出沉重的代價;他放下一切,到慕尼黑治療肩膀,也是為了網球。
我……又犯了同一個錯誤,輕易地迷失了道路,總是忘記和他的約定,他一個人努力的前行,我卻止步不前,並且拖住了他的腳步。
“雅,你和手冢從小一起長大嗎?”
他語氣中些微的焦灼讓我奇怪,但沒有多想,點頭說道:“是啊,我從小就經常被父母寄養在他家,我們一起長大。”
不自禁地又想起小時候我們一起度過的日子,那些歡笑哭泣的童年啊!
我有時候也會想,如果我的人生不是從一開始就有小光的介入,是不是現在的我,根本就不會碰網球?甚至不會與他如此親密?
手冢國光一直都是個嚴謹自律、自信自強的人,如果不是我佔據了天時地利,或許今日的我,只能像大多數的女孩子那樣,明明喜歡著他卻只敢暗戀,連告白都不敢。
雖然他從來沒有提起過,但我知道在青學,有不少女孩子是喜歡他的,有些更是不懼怕他的冰冷,勇敢地向他表白。只是無一例外地被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