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三個小帳篷孤零零地紮在吐蕃人營地的外面。暗夜裡,雨絲如飛絮在飄,中間帳篷裡的油燈終於熄滅。
遠處的吐蕃崗哨像個石像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
良久,更遠處的腰站裡模糊的冒出幾條人影,貓著腰潛行到帳篷附近,在溼漉漉的草叢裡趴了下來,再無動靜。又過了許久,草地上迅速地冒出十幾條人影,悄無聲息的包圍了沈謙的帳篷,刀光閃閃,只聽得‘唰唰’幾聲,帳篷被割開一個一個的口子,轉眼成了個空蕩蕩的籠子,裡面什麼也沒有。那些人大驚,忙往後退,哪裡來得及,後面已經黑乎乎的立了一圈的人,手上的彎刀散發著寒光,是吐蕃人。
領頭的偷襲者惱道:“不是說只有那個小胖子一夥嗎?”
底下的人哪敢吱聲,明明看見人都進了帳篷,周圍空無一人。
見對方人多勢眾,領頭人咬咬牙,放下了手中的刀,隨後‘叮叮噹噹’,身後的刀劍扔了一地。吐蕃人上前將他們捆綁起來,一個吐蕃人非常氣憤,,當時他埋伏一個坑裡,身上披了厚厚的草,不知道哪個沒有眼色的混蛋踩了他的腦袋一腳,加上淋了半夜的雨,怒氣勃發,每個俘虜都被他揍了一頓。然後才交給沈謙審問。
納達巖一身冒著寒氣躺回阿奴身邊,阿奴蠕動了幾下,緊緊地抱住他:“累不累?”
“沒事,不過幾個紙偶,不費什麼氣力。睡吧。”黑暗里納達巖的眸子閃亮。
早晨,雨停了,阿奴暈乎乎的走出帳篷,發現那些俘虜被繩子串成了一串,中間赧然是沈謙他們僱的一個背夫。劉仲興致勃勃跟她說:“那個是奸細。他們跟了一路,有的裝成背夫,十七早發現他們了,他們背的是空茶包。難怪他們走路比別人輕鬆。”
“你們能幹啊,還要我們做什麼?”阿奴的話酸地倒牙。
“嘿嘿。”劉仲乾笑,湊過來:“最重要的是你們,要不是那幾個假人,他們怎會上當。”
“那個,嘿嘿,那個。。。。。。”劉仲欲言又止。
“哪個?”阿奴抽出一張紙,拿到劉仲面前揚了揚,“欺負我不懂漢律,嗯?現在手印,中間人齊全,還是你親舅舅把你賣了。你想要,可以,叫你親親三舅舅來換。”
劉仲撓頭,三舅不是說只要哄哄阿奴,那張紙就可以拿回來。可是阿奴是那麼好哄的?
昨天阿奴說可以幫他們清除後患,條件是把兩個舅舅借他們當五年先生。三舅舅把自己換成了他,僱傭變成了奴隸。現在他想明白了,合著三舅是把他和六舅舅賣了。
阿奴還不情願:“粽子穿衣費布,吃米費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又沒眼色。把他弄回去裝大爺麼?”
劉仲以前在皇宮大內,皇帝太后寵愛,眾星捧月般人人奉承,個個小心,從來只聽見好話,只有沈嘉木天天潑他冷水。他雖然不知天高地厚,還有一絲清明,那是他至親的舅舅,只有為自己好的。饒是心裡明白,十句內也只聽得一兩句。此番遭逢大變,還有青姨舅舅們死命相護,又憐他年幼失母,父子成仇,從錦繡堆掉進了荊棘窩,重話都沒有說過一句。只有阿奴嘴毒,往往把他貶低到泥裡,還要踩上一踩。
他不服氣,想為自己辯駁,卻發現無從說起,真真是阿奴說的廢物。
沈謙見他張口結舌,垂頭喪氣,心中暗樂。一物降一物,滷水點豆腐,阿仲頑劣不堪,不思上進,一腦子榆木疙瘩,六郎教導他五年,每每灰心喪氣。看來只有阿奴能對付他。此次中原必將大亂,阿仲身份尷尬,若是捲進去,對抗自己的父親,將來朝堂不好立足,單是言官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不如暫寄在阿奴處,等一切平定下來,再來贖他就是。
況且阿仲身上也不知道有什麼秘密,讓那梁王不顧父子之情,連番狠下殺手不算,還向江湖發出追殺令。昨日那十幾個殺手不過是附近的七星臺的土匪,被賞金引誘而來。過了大相嶺就出了他們的地盤,所以才急著下手。據說賞金異常豐厚,沿路魑魅魍魎蠢蠢欲動。那個土匪頭子還是擺平了附近七個匪窩,才獲得這次機會。他說前面有一股二郎山的土匪,具體在哪裡就不知道了。阿仲體型醒眼,自己帶著他很是被動。阿奴的部族雖說偏遠,又不富裕,但是看這十三個阿依族人相貌堂堂,談吐不凡,都不是那種頑愚無知之人,六郎再跟著教導,這樣不會偏差到哪裡去。讓阿仲吃吃苦也是好的,阿奴嘴硬心軟,自己再多許些財物,想來不會餓著阿仲。
沈謙和阿奴兩隻大小狐狸互相算計一番,都以為自己很划算。只是沈謙要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