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4部分

上水流成溪,眾人哈哈大笑,四散奔逃。

夏日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阿奴才剛剛擦完頭髮,天已放晴,天邊一彎彩虹在眾人欣喜的叫聲中轉瞬即逝,普普興奮地衝到院子離得積水坑裡亂踩亂跳,水面上落得滿滿的一層淡紫色的苦楝樹花。

第二天他被鳥兒的高低鳴囀吵醒,深吸一口清晨山林清爽的空氣,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她踢踢趙惜:“走吧,跟我上街逛逛。”

趙惜粗魯的將范文瀾等兵痞叫醒。自那日之後,她再不敢放阿奴一個人待著,小命要緊,小梁王的憨厚仁慈那是因人而異的。

此時的福州靠著遠洋貿易和各種手工業富甲一方,三坊七巷縱橫,白牆瓦屋,人物輻輳,魚鹽成埠,參差十萬人家,是福建最大的城市。有詩云:“蒼煙巷陌青榕老,白露園林紫蔗甜。百貨隨潮船入市,千家沽酒戶垂簾”。

千古不變的古老護城河汩汩地流入閩江,許多跨越護城河的橋樑縱橫穿梭,令人眼花繚亂,雙拋橋、館驛橋、金斗橋、金斗二、虹橋、鴨門橋、安泰橋……成了福州城的一道獨特風景。阿奴和趙惜優哉遊哉的從安泰橋上晃過,將手中的荔枝殼丟進水裡。范文瀾等人則手上提著大包小包,任勞任怨。

突然趙惜頓了一下,阿奴抬頭,陸塵翼正站在橋的另外一端,他比起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憔悴了些,幽深的眼睛如古井無波。這人的眼睛似乎會說話,阿奴與他擦身而過,低聲道:“婚事已經黃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那日他眼神炙熱卻清醒,根本不是酒後亂性,想來是對沈家的這門親事不滿,藉機打消兩家聯姻的念頭,順便吃她的豆腐。

阿奴被他利用一次還被佔了便宜,心裡早恨得牙根癢癢。

陸塵翼聞言一怔,苦笑了一下:“姑娘真是心思剔透。”見她容光清減,只梳了一個小斜髻垂在頸邊,耳邊簪了一朵白色紅心木槿,沒有半點首飾,頭髮看著少了很多,驚問道:“你的頭髮怎麼……”

“剪了。”阿奴不想多說。

陸塵翼倒吸了一口涼氣。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漢人沒事絕不會輕易剪頭髮,女子剪髮大都為了出家,據說吐蕃人也是不剪的。他誤以為阿奴是因為自己那日的荒唐舉動想不開,心裡內疚,一路跟著吶吶不語。

他派人監視旗山書院,只要阿奴一出現在三坊七巷,沒有多久他也會跟來,時不時插一句嘴,阿奴也不趕他。

趙惜和范文瀾是此人為眼中釘,兩位王爺的吩咐都是阿奴若是少根汗毛,他們就別想活了。當然那是誇大的威脅,死罪是沒有,活罪可難逃。那日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被人輕薄也就算了,還可以推說身家門禁不嚴,在自己眼皮底下再出事,那還是洗洗脖子準備上吊吧。

千年前的福州道路並不一樣,阿奴只記得位置是在郊區的鼓山腳下,到處打聽,終於在山腳下一片碧綠的稻田中間找到了進入阮家村的道路,還是一條巷子,一口水井,兩旁是被風雨剝蝕顯得發黑的古厝。一個老婦人擔著糞桶吱呀吱呀的扭著走過他們的身邊,好奇的回頭看了一下。

陸塵翼拿出白手帕掩住鼻子,這裡到處是大糞的味道。

阿奴默然而立,時光似乎凝固在這些暗沉的古厝裡,跟千年之後沒有多大的變化。一,二,三,是這間,阿奴數了數。門沒關,推開沉重的大門,一股久遠的陳舊木頭氣味撲面而來,她跨過石條門檻,走進門後的廳堂,一進,兩進,三進,她默默走進了自己住過的地方,一棟磚木結構的二層小樓。

此時壯年人都在田地裡勞作,見一群大兵闖進來,裡面的婦孺嚇得四處躲藏,瞬間像是颱風過境一樣,跑的一個都不剩。阿奴愣住了,看了看那棟熟悉又陌生的小樓,既然已經物是人非,又何必在打擾他們。

唯一比較新的建築是阮家的祠堂,正正的矗立在巷子口。他猶豫了一下,終於推開那扇斑駁的大門。

祠堂裡只有一個瞎眼阿伯,聽見有人進來,朝他們笑笑。

阿奴摸了摸祠堂的石碑,上面記著南宋元嘉二年(425年),江左人(長江以北)阮彌之官至晉安郡(即福州)太守。從此阮氏一族在福州生根發芽,綿延兩千餘年。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喊叫,范文瀾衝進來喊道:“快走,快走!”

那些嚇跑的婦人去田間報信,村裡的男人們憤怒地揮著鋤頭都趕回來了。

阿奴沒動,只說了一聲:“你們都進來吧,他們不會再祠堂裡大動干戈。”

果然,村民們鬧哄哄地聚在祠堂外面,卻沒敢進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