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目不語,彷彿根本不記得自己正握著她的手。
“皇上?”她略微抽了抽手,豈料引來他猛力的狠狠攥緊。
她吃痛,怒視向他,但他依然神色淡漠,倚靠著床頭不動如山。
“皇上,是否傷口痛?”她抑下惱怒,溫言問道。
皇帝緩緩睜開眸子,眸光隱含陰鷙之色,冷淡啟口道:“皇后急於去哪?”
路映夕豁然明白,淺淺勾起菱唇,微笑回道:“臣妾只是想去擰溼巾為皇上擦汗。”
皇帝扯了扯薄唇,語氣似散漫隨意:“皇后冰雪聰明,一定知道什麼地方可以去,什麼地方是禁地。”
路映夕直直地望入他深幽的眸底,微彎眉眼,笑得清甜,一字一頓道:“皇上莫不是在吃醋?”
皇帝的眼神陡然一變,面上卻越發親和起來,低柔道:“朕確實是吃醋了。方才皇后一味斂眸垂首,但眼角餘光卻一直瞥向別處。”
路映夕未料他會把話說得這樣直接犀利,不禁怔了怔。
皇帝低聲輕笑起來,示意她在床畔坐下,才又道:“皇后不必憂慮,朕不至於如此器量狹隘。”
路映夕舉眸與他平視,淺笑接言道:“但臣妾卻覺得皇上心情不佳。”
皇帝竟點了點頭,俊容一片認真磊落,坦言道:“其實朕也不是第一次看見皇后與南宮淵相處,但不知為何,今日心裡特別有感觸。”
路映夕不語,心中思忖,他喜怒無常,言語難辨真假,現在他使的又是哪一招?
皇帝輕嘆,無奈地看著她,繼續道:“朕真切感受到,皇后剛才心不在焉,朕想知道,皇后所思所念為何。”
路映夕暗暗詫異,他這是要和她談心?難道他以為她會對他吐露心事?
“朕明白,有些話不能夠輕易吐露。”皇帝揚起唇角,似是苦笑,“朕與你是夫妻,卻要時刻互相防備,朕不知你會否覺得累,但朕現在真感覺格外的辛苦。”
“皇上想太多了。”路映夕模稜兩可地應道,“皇上身上帶傷,難免體虛心疲,多加休息就會好了。”他這一刻表露的脆弱,是否真實,她不敢下定論。但她能肯定的是,她不可以心軟,不可以失了戒備,否則就會萬劫不復。
“嗯,朕確實身心俱疲,需要靜心歇息。”皇帝長長一聲嘆息,躺進錦被中,“映夕,來,陪朕躺一會兒。”
她依言照做,安靜地翻上床,躺在他身側。
皇帝仰臥,並未碰觸她,口中淡淡地道:“映夕,如果朕說,朕可能快要愛上你了,你可會相信?”
路映夕身軀隱隱一震,心跳陡遽,低聲回道:“皇上又說笑了。”
皇帝的嗓音愈加低下去,聲線柔緩似緞,極之悅耳:“朕只是說可能。也許會,也許不會。朕自然是希望不會,因為愛這種東西太折磨人,像發瘧疾,寒一陣熱一陣,叫人控制不住。朕討厭一切無法控制的事,但這世上又確確實實有這樣的事存在。”
路映夕暗自咬牙,她現下倒真的是寒一陣熱一陣。他這番話,簡直就是變相地鼓勵她,鼓勵她施展渾身解數使他愛上她。這於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誘惑,令她心頭髮熱,躍躍欲試。可轉念再想到,這可能是他的攻心手段,釣她上鉤,要她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如此一想,便不由心寒。
“映夕,你說朕應該任由感覺滋長,還是趁早扼殺於搖籃之中?”皇帝的聲音低沉輕柔,飄散在床幔內,仿若無形的蠱惑。
路映夕良久無言。男女之間,最鋒銳的利器,便是愛情。她若得到它,將來必定勝算大增。可是,刃有兩面……
徑自掙扎許久,側眸看向枕邊的人,他已漸入夢鄉,呼吸沉緩,英俊面容仍籠著一抹倦色,但薄削唇角似有若無地微揚,掠出一道優美的弧度,格外的魅惑迷人。
她的明眸驟暗,迸出複雜矛盾的殺氣,悄悄伸出手,凌空置於他的天靈蓋上方。只要她運氣一掌落下,他就必死無疑。她也不需要再做任何抉擇
第二十七章:慘遭移禍
屋外突然一聲驚雷巨響,路映夕心神俱震,條然收回手。她這是怎麼了?竟因抵抗不住他的誘惑,而要狠下殺手?如果此時殺了他,她籌謀的一切不就全都化為烏有?緃然慕容宸睿駕崩會致使朝野大亂,可卻也會引來皇朝全體軍民的滔天恨意。正所謂哀兵必勝,她小小一個鄔國,又怎敵皇朝的百萬雄帥?就算皇朝不發兵對付鄔國,還有一直虎視眈眈的龍朝,一旦龍朝趁機滅了皇朝,鄔國失去盟國助力,必會被噬得寸土不剩。